黃昏,村子裏各家都升起了炊煙,離得近得還能從煙中聞出飯香味。
我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衣服洗幹淨了,我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正要把最後一件衣服打撈進盆裏,河麵上倒映出一個不屬於我的影子。
我嚇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河岸邊,顫抖著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眼讓我更加驚恐了。
死去的姐姐複活了!
我雙眼瞪得極大,對方沒有其他動作,那深邃的眼睛就這樣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扶了一下我發軟的腿。
盆跟衣服都沒要了,爬起來,推開他就往家裏跑。
前兩天下過幾場大雨,又是鄉間泥濘小路。
我腳底踉蹌進了一個小泥坑子,重心頓時不穩,摔了一身泥。
可下一秒,我餘光中看見五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向我伸了過來。
蒼白程度像極了厲鬼的爪子。
我心一梗,不顧痛更顧不著臟,雙手撐著泥地起來繼續跑。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詭異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還好我家離河邊近,沒跑多久,我就看見了我家門前閑暇側臥著的大黃。
我看見它心中一喜,決定以後再也不會嫌棄它蠢了。
「大黃!」
大黃聽見小主人的呼喚,翻了個跟頭,站起身來。
耳朵動了動,眼睛立即像惡犬一般死盯著我身後。
可低吟的吠聲和加緊的尾巴透露出了它的畏懼。
我在大黃給得安全感下,一鼓作氣衝進了家門。
關門,反鎖,動作一氣嗬成。
我背靠著大門滑坐下來,麵上氣喘籲籲,心裏卻鬆了一口氣。
我側身將耳朵貼近門縫。
等了半天,什麼也沒聽見。
我就回屋將自己清洗了一遍。
洗完澡,我半濕著頭發,站在房間的陽台上等著風晾幹。
我聽見大黃的動靜,側身扒著牆往我們大門前瞧。
是我父母回來了。
他們身後跟著我那個死去的姐姐。
風越吹,我腦子越混亂,我「砰」的一聲,將陽台門關上了。
在下樓的時候,我將所有可能都思考了一遍。
比如,我家重男輕女對他怎樣的不好,他心生怨恨就回來複仇了;又比如我們村子有什麼祭祀河神的儀式,將他活生生祭祀了,所以他回來複仇了......
我前一年,發了一場高燒,燒糊塗了,忘記了很多事情。
但是我思來想去死人複活的原因大多是因為要複仇。
要是複仇的話一般情況來說也是我們對不住他。
算了,我實在理不出頭緒,索性就不想了。
母親像平常一樣煮好飯,招呼著站在樓梯口的我。
不過也不太一樣,因為她還多招呼了一個「人」。
吃飯的時候,我觀察了許久,可父母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意外之情。
「沈未,你跟小來一起住二樓吧,就樓梯口邊那個房間。」
沈未理所當然應了下來。
我嚼著菜偶爾飄個眼神到沈未身上。
他長得格外精致,一頭黑長直如絲綢般柔順,看上去就是那種帶著體香的女神。
沈未站起來盛飯,一舉一動都帶著優雅又肆意的感覺。
不過有一點讓我很氣岔,長得比我180大帥哥還要高。
飯後我跟沈未都端著一杯牛奶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我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對今天發生的事有些放不下。
我蹬了一下腿,坐了起來,還差點打翻我床頭沒喝的牛奶。
我扶好它,溜出了房間。
經過沈未房間時沒聽見什麼聲音,應該是睡著了。
對我來說可就是好機會,我要去找父母問問到底什麼個情況。
我站在父母門口,剛打算敲門,就聽見裏麵的交談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母親的聲音帶著些憂愁。
「那就按之前說的,找個機會弄死沈未。」
「可我們這樣直接殺活人是不是不太對?」
父親聲音帶著些狠戾,「說得好像我們之前殺的不算活人一樣。你什麼時候開始顧忌這麼多了?」
母親沒回話,沉默了。
我在門口也默了,我身體的血液倒流著,讓我感覺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的父母竟然是殺人慣犯?
但我是他們的兒子,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