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大辦公區有攝像頭你不知道嗎?”
“......”
鄧桃李瞳孔地震。
她不知道。
以往除過報銷和開例會,她幾乎很少來公司,誰又會特意留心喪眼的攝像頭。
難怪他們絕口不談,合著她做了小醜。
職場全是演員。
“我會不會被舉報?”鄧桃李憂心忡忡,原本還嫌煙氣嗆人,此時是一點聞不到了。
嚴我斯代出的封口令她沒忘記。
張黃和款步走下樓梯,隔著三級台階,保持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
“公司現在正亂,且顧不上呢,放寬心吧!哎,你剛說出什麼事了?”
“我......”
鄧桃李話心有餘悸,話頭一頓,眼光四散,謹慎逡巡樓梯間各處。
“沒裝。”張黃和知道她擔心什麼。
“謝謝。”
鄧桃李不明白為何要說感謝,似乎唇周的神經係統反控了大腦,逼她脫口而出。
張黃和沒搭腔,看她一眼,長腿一伸邁下一級台階。
梔子花香夾混合煙草味闖入鼻腔。
鄧桃李抬手吸吸鼻子。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哦,對!給你看個視頻。”她滑開手機,找到聊天記錄,點開放大遞給他。
“什麼?”張黃和接過。
幾乎是肌肉記憶,他習慣性地按住音量鍵,調到最低。
以前不這樣。
在公司,不管看什麼內容的視頻,第一遍播放前,一定靜音。
就像穿衣服選黑白灰三色,也是到了佳途雲策才養成的。
鄧桃李默默瞥他。
-
視頻播放,張黃和眉心越擰越緊。
畫麵裏,一個中年女人懷抱骨灰盒,跪在樓下大堂,孝衣背後係著一道白色條幅。
佳途雲策草菅人命。
八個黑色大字觸目驚心。
“......”
張黃和第一時間想戳瞎雙眼。
職場大忌,沒有通知的事就當不知道。
他知道的太多了。
“怎麼了?”
見他臉色不好,鄧桃李不由更緊張,拿回電話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誰拍的?”
“薑滿。”
想起他並不認識,鄧桃李幹脆主動提示,“我舍友,學人力資源管理的。”
四舍五入算他師妹兼校友。
張黃和對上一張妖冶成熟的臉,可他沒空回味,“什麼時候的事?人還在樓下?”
曾爺不管,嚴我斯也不處理,難道任其發展成負麵輿情??
事情可大可小,他蹙眉飛速盤算。
“沒有沒有,就半小時前,現在人被請到樓上了。”
樓上。
新圖大廈36層,他們的另一個辦公區,內部人稱佳途雲策通天塔。
“聽說剛才死活不肯走,撒潑打滾非要賴在大堂,誰碰她就咬誰。”
話音未落,張黃和一樂,“還有這事?”
她情報有誤,他輕鬆不少。
陳總啊,那可是鳳城分公司的總經理,堂堂大BOSS,標準的上層精英資本家。
和他們這些人完全不在一個階層。
他的太太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開什麼國際玩笑。
除非——有人授意。
職場,像一場大型沉浸式狼人殺。
總經理空缺,幾個事業部總為上位蠢蠢欲動,把水攪渾才有可能渾水摸魚。
張黃和豁然開朗。
“薑滿說她手腕都給勞紅了。”
瞧著他不相信,鄧桃李一著急就容易N和L不分。
“......”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張黃和摁滅煙蒂,丟在地上,清清嗓看她,“小鄧,求你幫我個忙唄。”
鄧桃李點頭。
張黃和舔舔嘴唇,糾結措辭。
這件事他琢磨有段日子,苦於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大鬧事件給他提了個醒。
像餘歡喜常掛在嘴邊的話。
乘其陰亂,利其弱而無主,隨,以向晦入宴息。
......
“金三銀四招聘季,你跟薑滿說說,幫師哥塞個簡曆,能安排初麵就行。”
“可以呀。”
張黃和沒反應過來,“這麼幹脆?”
“那你請我吃飯。”鄧桃李笑得靦腆。
“可以!你挑地方,我隨時奉陪。”
“我好好想想,回頭再告訴你。”
“不急!慢慢想。”潛台詞是事盡早辦。
鄧桃李點點頭,揮手道別,走消防樓梯下樓。
張黃和摸出手機看時間。
快下班了。
他給餘歡喜發消息,問她晚上吃什麼。
等了一支煙。
她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