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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冷美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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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畢,陸一楠回到座位,這時正好有仆人送上新的水果,一陣涼氣撲麵而來。

待三人看清麵前桌麵上的果盤時,俱是麵色微變。

“這個時節,還有冰塊麼?”陸一楠眨著眼,一臉懵懂地看向安平。

安平一笑,“侯府中有一方冰窖,專供夏日消暑使用。”

“真的?”陸一楠挽住聶其軒的胳膊,“莊主前些天還說想吃我做的一味小吃,但那味小吃需要用到冰塊,可這六月中去哪裏尋冰塊,莊主還為此不高興了好幾日。不知今日,侯爺可否借一些給我?”

聶其軒盯著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又瞧了瞧一臉興奮的陸一楠,微微挑了挑眉。

安平笑道:“哦?不知是什麼樣的小吃,竟讓藏劍山莊的莊主如此惦念,阿楠姑娘需要冰塊盡管去取,不過,要多取一些,可不要光想著你的莊主。”

陸一楠佯裝害羞地道了謝,隨即由管家領路,去了冰窖。

陸一楠穿上管家準備的棉衣,在冰窖裏走走停停,裝模作樣地挑選冰塊。

突然,陸一楠眼前閃過一抹光亮,趁管家不注意,緊走兩步,撿起地上的物件,赫然發現,正是琴操的耳環。而地上,似乎有被什麼劃過的痕跡。

陸一楠掏出一方手帕,拿出一盒胭脂,快速地把那些痕跡拓了下來。

在管家走過來的時候,陸一楠站起身,指著一塊冰道:“管家,就它了。”

回到宴會上,陸一楠用聶其軒的劍,削了一些冰屑,加上自製的果汁,簡易的冰沙便做好了,引得安平連連誇讚。

11

三人回到客棧,陸一楠把手帕和耳環攤在兩人麵前,“我在侯府的冰窖裏找到了琴操的耳環,這下應該可以證明,琴操是死在安樂侯府。”

聶其軒道:“今晚安平知道我們的身份,還無所顧忌地讓你去冰窖,就是料定了我們不能拿他怎麼樣。”

“書呆子不是有禦賜金牌嗎?”

任之初無奈,“安平手裏也有免死金牌。”

陸一楠歎氣,“要是像包青天一樣,有龍虎狗鍘刀就好了,管他什麼金牌不金牌。”

聶其軒撚起手帕,仔細看了看,“這是什麼?”

“我在找到耳環的地方發現了一些劃痕,看痕跡很是新鮮,我覺得可能是琴操留下的,所以拓了下來,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是什麼。”

任之初眼神一亮,“取紙筆來。”

任之初拿過毛筆,把手帕放在一張白紙上,順著線條,一筆一筆地描繪。

“醫書?”聶其軒皺眉,“阿初,琴操曾經跟你提過她的身世,那她有沒有說過,她的祖上是做什麼的?”

“琴操本姓秦,她的祖父,好像是開醫館的。後來,她的父親進宮當了禦醫,可最後被人陷害,全族男丁皆被斬殺,而女人全部沒入奴籍。琴操原本與一個老奴逃了出來,可是後來走散了,她是被人拐賣到這裏的。”

“阿初,我想,你應該設法查一查安家與秦家之間有何淵源。”

12

任之初的調查很快有了結果,他派出去的侍衛在琴操祖籍的深山中找到了一名守墓的老人,那老人所守之墓,刻的竟是秦家人的名字。

老人一開始並不承認自己的身份,直至聽說了琴操慘死,老人老淚縱橫,講述了一段往事。

安平的父親安滿,原本是琴操祖父秦玉的嫡傳弟子。安滿聰明好學,秦玉也是有心栽培他。可隻有一樣,那人慣會投機取巧。

當年先皇還是寧(nìng)國侯的時候,一次外出被敵軍行刺與侍衛走散,而自己也身中劇毒暈倒在山腳下。恰好被進山采藥的秦玉遇見並救了一命。

秦玉費盡心力醫好了寧國侯,在閉關休養期間,是安滿認下了這個功勞,在先皇蘇醒後,便與寧國侯一起離開了醫館。

及至後來寧國侯當了皇帝,大行封賞之事,安滿因為救駕有功,被封為安樂侯。

秦玉對功名利祿並不感興趣,便也沒有揭穿他。

可後來秦玉獨子也就是琴操的父親考進太醫院不久,便被人陷害毒害小皇子,最後落得全家抄斬。

秦玉知道那幕後黑手就是安家,這才把這樁往事說與琴操和一名忠心的老仆知道,並把年幼的琴操托付給老仆。

“孰料,老奴竟與孫小姐走散了,後來我便隱居深山,為秦家人設了衣冠塚,深藏這個秘密十幾年。可如今,老爺最後一絲血脈,卻又被安家人所害。”

“老人家手中可有什麼證物證明當年救了先皇的是你家老爺而非安滿?”

老人擦了擦眼淚,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後捧到任之初麵前,“這便是老爺留給老奴的醫書,裏麵詳細記載了先皇當年所用藥方,大人可與安滿給先皇的藥方做比較,安滿的藥方裏少了一味附子。”

“附子?”任之初咀嚼著這兩個字,眉頭微擰。

“對,附子雖有大毒,但卻是回陽救逆第一品,一般人是不敢開這味藥的。但先皇當年情況危急,老爺無法,隻得鋌而走險。

“後來先皇雖無大礙,可卻需長期服用此藥。這個秘方安滿並不知曉,是以他冒認功勞後開的都是一些溫補之藥,雖對身體無害,但也不能徹底解毒,先皇突發中風就是最好的證明。”

老人說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欽差大人一定要給秦家人做主,還他們一個公道啊!”

任之初扶起老人,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本官定不會坐視不管。”

13

任之初命手下侍衛把醫書並一封奏折快馬遞到京城。

皇帝看到奏折後,立刻下令大理寺徹查,終於證實老人所說都是實話。

任之初帶人趕到安樂侯府的時候,安平還在優哉地喝茶。

“任少卿,那個女人,太不知好歹,如果她乖乖跟了我,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那晚,安平在侯府設宴,請了琴操來助興。

安平為人不喜金銀,不喜權勢,偏偏好美色,他一見琴操便驚為天人,再加上飲了不少酒,頓時起了色心。

見他如此,琴操便也半推半就地與他回了房,誰知竟趁他寬衣解帶之際要動手行刺於他。

琴操隻是個弱女子,他雖喝了酒,但也輕而易舉地就把她製服。

看著那個天仙般的女子眼露怨毒之色,口吐詛咒之言,再加上她數落他安家樁樁件件的罪狀,酒氣上頭之下,他便命人把琴操扔進了冰室,以期讓她吃點苦頭。

等到次日他想起這事的時候,差人去看,琴操的屍體已經落滿了冰碴。

“不過,你就算有證據證明人是我殺的又怎樣?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你,動不了我。”

任之初也不惱,他接過隨從遞過來的聖旨,朗聲讀道:“罪臣安滿,冒認功勞,陷害忠良,雖死難逃其責,現,奪其封號,收其封地,追回免死金牌,曝棺三日。

“安滿之子安平,傷害無辜女子性命,謀害欽差,即日起,流放邊境,無詔永不得回。欽此!”

安平被帶走的時候,靠近任之初身邊,與他耳語道:“那晚,我的確派了殺手,隻不過,引開聶莊主的並不是我的人。”

任之初看著安平的背影,神情莫辨。

14

皇帝為秦家平反,並賜以郡主之儀安葬琴操。

陸一楠給琴操畫了淡淡的妝,換上一身淡藍色紗裙,一如他們初見時那樣。

琴操下葬的時候,任之初還是紅了眼眶,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用蠟燭點燃,“琴操,我答應過你,要為你家翻案的,現在,你們是清白的了。”

涼州城城門處,任之初還是一副低落的樣子,聶其軒看著陸一楠,問道:“陸姑娘有什麼打算?”

陸一楠眼球一轉,她雖然習慣了自由自在,但經過這次,這兄弟倆給她的印象也還不錯。

更何況,自己現在身無分文,不如……

於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不知你們這邊,仵作的薪俸是多少?”

聶其軒挑唇一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任之初暗淡的眼神終於一亮,“阿楠答應留下了?”

陸一楠右臂勾住任之初的脖子,左手猥瑣地摸了摸任之初的俊臉,“乖,以後叫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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