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靈之累,福全之母
慈寧宮。
靈堂裏不僅一陣悲痛壓抑,更是哭聲連綿,即使不是哭靈的時候,也但見淑慧大長公主和永安大長公主哭的沒停。
因太皇太後是皇上的祖母,在皇上與眾妃嬪之上,還有一輩太後,等太妃以及輔國公葉布舒夫婦、輔國公韜塞夫婦、鎮國將軍常舒夫婦。
所以,哭靈女眷裏便根據輩分排了三隊,一隊以仁憲太後為首,淑惠太妃次之,後跟著其他太妃和輔國公福晉等;又一隊是以皇貴妃為首,貴妃次之,德宜惠榮等;中間便是以出嫁的公主郡主們一隊,以淑慧大長公主為首,永安大長公主次之,和順長公主,端敏長公主等在後。
先帝生了六女,隻楊太嬪所出的二女活到了成年,並受封為和碩恭愨長公主,康熙六年嫁給了鼇拜的侄子,可惜這個侄子後來因鼇拜一事受牽連,並不得誌,幾年前便去了。隻可惜紅顏命薄,兩年前,恭愨長公主也去了。
所以跟在大長公主身後的兩位長公主並不是先帝的親女兒,和順長公主被先帝收為養女,代為皇室之女出嫁;端敏長公主也是當今皇上剛登基沒多久嫁出去的皇室女,因著自己年輕,便也記在了先帝名下。
一天內要哭好多次靈,柒玥早已頭昏眼花,隻能在聽著執禮太監高聲唱道,“舉哀”後,跟著前麵的落貴人跪了下去,身後是無貴人,因著場景特殊,倒也沒有撕扯起來。
麵對不止不休的哭靈,肚子裏的咕咕叫,柒玥才覺得則因姑姑是多英明的準備了點心,可惜她當時沒心情享用,這時才越發難受。
柒玥心裏對太皇太後的不舍,倒是隻能在哭靈的時候,真心的表現出來,不是其他人般撒潑耍賴,幹嚎無淚。
好在靈堂裏,炭盆頗多,倒是暖意十足,不至於又餓又冷。
好不容易哭了三回,就熬到了午膳時分。就見皇貴妃和貴妃準備去扶太後的時候,烏拉庶妃已經快步衝到了太後身邊。
烏拉庶妃扶著太後往休息的偏殿走去,皇貴妃和貴妃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由皇貴妃扶了太後另外一邊,貴妃去扶淑慧大長公主,德妃自顧不暇,宜妃扶著淑慧大長公主的另外一邊,惠妃和榮妃去扶了永安大長公主。
烏拉庶妃扶著太後的時候,太後不好在靈堂上糾纏,便沒有吱聲,到了偏殿坐下,太後的臉色已經是鐵青,才發作起來。
“跪下!”太後摔了烏拉庶妃的攙扶,對著她嗬斥。
“太後娘娘,嬪妾……”烏拉庶妃咬了咬牙還想說話,就見太後的眼神很是冰冷,便隻能跪了下來。
太後和烏拉庶妃雖是姐妹二人,可如今已是婆媳,更何況兩人差了近三十的歲數。
“規矩都不懂嗎?需要你拔尖出挑嗎?”太後不好直接說該來扶自己的是皇貴妃和貴妃,不然被貴妃扶了的淑慧大長公主就會麵色難堪。
“好了,”淑慧大長公主喝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過來,“何必上趕著這個時候訓斥人?”
這屋子裏也就她能說太後了,她與先帝同母同父,又是先帝長姐,自是比是先帝長姐但不同母的永安大長公主更體麵。
“姐姐說的是,”太後淡淡的陪著小心,“哀家回頭再訓斥她,沒的失了規矩,讓人看笑話。”
好在這個偏殿裏,除了兩個大長公主,就都是太後太妃和皇上的妃嬪。
兩位長公主及其他宗室公主郡主、福晉的已經被宮人迎去了另外一個偏殿裏。
淑慧大長公主沒再接話,太後便對著烏拉庶妃說道,“還不起來,站到你該站的地方去!”
“多謝太後娘娘。”烏拉庶妃隻得起來,低著頭走了幾步,站到了香庶妃麵前,這才偷偷的拿了帕子擦淚。
此時,除了太後和兩位大長公主站著,其他太妃和妃嬪可都是站著的。
“太後娘娘,兩位大長公主,禦膳房的傳膳人都來了,讓臣妾服侍幾位用膳吧?”皇貴妃輕輕開口打破了尷尬氣氛。
“姐姐,你覺得呢?”太後沒敢應了,轉頭問淑慧大長公主。
“嗯,傳吧。”淑慧大長公主點了頭。
皇貴妃鬆了口氣,連忙招呼太妃們坐下後,便又安排了妃嬪們去屏風的另外一邊坐下。
屏風的另外一邊,寬敞一些,有三張圓桌。眾妃嬪都累的厲害,也沒人多事,按著位份坐了下來。
德妃捧著要生產的肚子,已經是累的滿頭大汗,可知道馬虎不得,是以坐了下來,才得以長長的噓了口氣。
“為何德妃不向皇上請個恩賞呢?”柒玥聽的旁邊那桌,晴答應小聲嘀咕著。
“知道布答應為什麼生了三公主還是答應嗎?”冬常在同在一桌,便反問了晴答應一句。
“冬常在你不是生了八阿哥也還是常在嗎?”晴答應一點也不好奇的回了過去。
“你!”冬常在被晴答應這麼一堵,也是差點氣急,好在這些年她脾氣內斂了許多,加上所在場合特殊,才沒有發作開來。
“莫不是,布答應是因為仁孝皇後的大喪?”晴答應先沒反應過來,後來算了一下三公主的年齡,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年的大喪之事。
“總算不太笨。”冬常在冷哼了一聲。
布答應當年也是在仁孝皇後的大喪中捧著大肚子的,第四日生了三公主。就這般莫名的惹怒了皇上,皇上也發作不得,所以這些年布答應依舊是答應,好在養著三公主的成嬪對布答應母女二人不錯。
所以,當年在仁孝皇後大喪中,還跑前跑後的宮女德妃,自是知道厲害關係,更何況這太皇太後是皇上的嫡親祖母。
不一會兒,午膳擺在了桌上。早膳沒用,還是昨夜的一碗雞湯墊底的柒玥,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但見自己這桌有人開始用了,柒玥便拿起來了筷子,壓抑住衝動,淑女的用著膳食。
用了膳,柒玥正等著安排去歇息,就聽見屏風那邊的說話聲。
“董鄂氏怎麼沒來?”淑慧大長公主的語氣裏帶了幾分不滿。
“靜婉她,她前幾日出宮去給皇額娘祈福去了,這事皇額娘也是知道的。”太後解釋道,“許是今早就能接到消息,太陽落山前也就能趕到了。”
“哼,皇額娘生個病,她倒是有空閑出宮祈福?”淑慧大長公主冷哼一聲,“這些年,她不是出宮祈福,就是閉宮伴佛,倒是把伺候皇額娘的事情推個一幹二淨,也就皇額娘心疼她,還為她辯解一二,如今連最後一麵也趕不上嗎?”
“姐姐說的是,待她回來,哀家就好好訓斥她。”
“罷了,本宮也隻是心裏氣不過說她兩句,本宮不過是嫁出去的,這宮裏還是你自己好生拿好主意,你不好插手皇上的後宮安置,可你連自己跟前的幾個太妃太嬪也管不住嗎?”
“姐姐說的哀家都明白了,回頭定會多多注意。”
“好了,姐姐,”永安大長公主開了口,“咱們去歇息吧,注意身子。”
“臣妾已經安排好了歇息的地方,”皇貴妃見狀連忙開口說道,“太後娘娘和兩位大長公主隨臣妾去歇下吧。”
“你做事穩妥,哀家放心,”太後看著皇貴妃,心裏也好受了一些。“你帶著兩位大長公主去歇息,哀家用些茶水再去。”
太後顯然招架不住淑慧大長公主的發難了,皇貴妃沒有多說,福身帶著兩位大長公主往偏殿去了。
……
未時三刻,走到了哭靈的時辰。
與上午一樣,柒玥排在隊裏哭著,哭了一氣都覺得嗓子啞的厲害,便見聲音都小下去了不少。
“娘娘,臣妾來遲了,求娘娘恕罪!”
正在這時,柒玥猛的被一聲哭聲嚇住了,微偏了頭去看,便見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穿著白袍從殿外跌爬著進來,身旁跟著同樣披著白袍的蝶依郡主。
“娘娘,娘娘,臣妾來遲了,臣妾來遲了,娘娘起來責備臣妾吧。”那婦人進了內殿,便繞過眾人,直接進了裏麵撲在了檀木棺材上哭了起來。
柒玥看見是蝶依郡主陪著,又結合晌午淑慧大長公主和太後的對話,想來是裕親王福全的母妃,寧愨太妃了。
寧愨太妃哭的聲音太大,直壓過了其他人的聲音,一時間靈堂裏有些詭異。
寧愨太妃趕了許久的路,又悲傷過度,哭了沒一刻鐘,便昏了過去。
太後在淑慧大長公主的不滿目光下,隻得硬著頭皮安排人扶了寧愨太妃下去,又請了太醫來看。
……
一直熬到了晚上,柒玥才得以回到清心堂,舒服的坐下來歇息。
“小主,奴婢給你捶捶肩。”悅若在清心堂輕鬆了一天,但看遲暮和怡若也跪了一天,累的腿兒直打顫,便自己上前給柒玥更衣,為柒玥捏肩捶背。
“嗯,快些給我揉揉。”柒玥點了點頭,又趕了遲暮和怡若,“你們兩個也快些去更衣,順便讓小廚房送些吃的來,我快餓死了。”
“是。”遲暮和怡若連忙下去了。
殿裏就剩下柒玥和悅若,便聽悅若開了口,“小主說的果然沒錯,有人趁亂走動呢。”
“誰?”柒玥眼神幽的變冷。
“小廚房的燒火丫頭,翠綠。奴婢跟著她走了一會兒,見她是往永和宮方向,後來就沒跟了。”
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