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碧瑤生女，再遇皇上

下了早朝，玄燁便急忙趕往慈寧宮，今日新進宮的妃嬪們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他也想在這個場合見一見柒玥。

雖說，他可以隨時召見她，可是他也不想給她帶去那些不必要的困擾，沒有給太皇太後合宮覲見過的新妃嬪，不能侍寢。

步與所到之處，不管宮女還是太監都要避讓行禮，所以柒玥三人的行為並沒有被玄燁注意到，玄燁直接進了慈寧宮。

“給皇祖母請安，給皇額娘請安。”

“起來吧。”

“嬪妾（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你怎麼來了？”太皇太後拍了拍自己身側的涼榻，讓玄燁坐了下來，“剛下朝？熱不熱？快坐下靜一靜。玲燕，你快去給皇上端一杯冰鎮奶茶來。”

“孫兒就是想起皇祖母這裏的奶茶，才巴巴過來的。”玄燁掃了一眼下麵站立的新妃嬪們，卻沒有看到柒玥。

“你呀，將奶茶送到你宮裏，你不喝，偏偏跑哀家這裏喝。”玄燁的一舉一動都被太皇太後看在了眼裏，太皇太後又如何猜不到他的目的？

“孫兒還不是想要多陪陪皇祖母？”玄燁笑了笑，絲毫沒有被說破的尷尬。

“皇上直接來的這裏，沒有聽人稟告，皇貴妃已經發動，就要生產了？”太後見皇上的太過輕鬆，有些詫異。

“什麼？”玄燁一聽，顯然也是被驚到了，“皇額娘是說，皇貴妃那邊已經有動靜了？”

問完太後，玄燁又看向了太皇太後，覺不對，才又轉頭看向服侍自己的陳青平。

陳青平一邊抹著汗，一邊點頭。他也是在進了慈寧宮才得到消息好不好，還沒來得及和皇上說呢。

“你若是不放心，就去承乾宮吧。”太皇太後點了點頭，“哀家讓惠妃去坐鎮了，蘇沫兒也在那裏，哦，對了，皇貴妃的妹妹太擔心姐姐，剛剛也趕了過去。”

太皇太後心疼玄燁，自然要將這個消息不著痕跡的告訴他。

“難怪了，難怪了。”玄燁了然的點了點頭。

“難怪什麼？”太皇太後明白，太後沒明白，追問了一句。

“哦，”玄燁笑了笑，“兒臣是說，難怪皇祖母讓玲燕給兒臣上茶，原來是因為蘇沫兒去了承乾宮。”

玄燁喝了奶茶，也沒說幾句話，便匆匆告去，趕往了承乾宮，倒是讓剛剛才見到皇上的新妃嬪們一陣失落。

承乾宮。

柒玥一進承乾宮，就見承乾宮裏所有的宮人都在忙裏忙外的走個不停。

忙打發了惜若去幫忙，自己往產房那邊走去。

產房外的廳裏，一個娘娘坐在那裏，旁邊立著冬常在和蘇沫兒姑姑、知畫姑娘。

因為是從慈寧宮過來的，所以柒玥便一猜就知道了那娘娘是惠妃，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昨日剛見過的宮女知畫。

“嬪妾給惠妃娘娘請安，惠妃娘娘吉祥。”柒玥直接上前請了安。

“呦，這不是玥貴人嗎？”惠妃還沒反應過來，讓柒玥起來，就聽冬常在嘲諷的出了口，“今日不是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會是被太後給趕出來了吧？”

“閉嘴！”惠妃聽的頭疼，忍不住出聲嗬斥，“知道是她貴人，你一個常在就該給她請安。”

慈寧宮的蘇沫兒姑姑還站在旁邊呢，她就如此作為，是當真要把鐘粹宮一起牽連了嘛？

“奴婢……”在外麵惠妃很少如此嗆她，冬常在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玥貴人不必多禮，”惠妃不再理她，轉過身來看向柒玥，笑著虛扶了一下讓柒玥起身，“你是擔心皇貴妃娘娘吧，你放心，接生嬤嬤都在裏麵呢，這太醫也都在一旁候著呢，不會有事的。”

“多謝惠妃娘娘了，嬪妾安心了一些。”柒玥感激的衝著惠妃又福了福身。

昨日見那知畫，隻做事不多說話的樣子，就認為知畫的主人惠妃也是一個對承乾宮無過節的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皇貴妃娘娘平日裏對我們多有照顧，這也是本宮應該做的，玥貴人不必客氣。”惠妃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柒玥坐下。

柒玥不好推辭，坐了下來，可是心思都在姐姐待的產房裏，坐的並不安心。

惠妃見柒玥一顆心都盯著產房裏的皇貴妃，好生羨慕，也沒有打擾，除了讓知畫時不時的給柒玥換了茶水，便沒再和她說話。

一旁的冬常在被惠妃警告後，不敢說話，隻不停的在心裏咒罵著皇貴妃沒有好下場，不能平安生下龍子。

倒是蘇沫兒姑姑頗為好奇的觀察著柒玥，時不時的微微點頭，好似認可，也好似喜歡。

“皇上駕到。”

承乾宮太監的唱聲，將四人的思緒喚了回來，紛紛迎到門口。

隨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進到殿裏，四人各自帶著自己的宮女給來人行禮請了安。

“嬪妾（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玄燁掃了一眼，看見柒玥的衣著才失笑，剛剛在慈寧宮門口偶遇的小嬪妃就是柒玥，他當時並沒有想到。

“都起來吧，皇貴妃怎麼往了？”

“皇上放心，皇貴妃姐姐情況不錯，穩婆都在裏麵，就是太醫也備著呢。”惠妃起來後，站到了玄燁身旁，溫柔的回了話。

柒玥疑惑這個皇上的聲音有些許熟悉，便微微抬了頭看向玄燁，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是他！

“怎麼是你？”腦子裏除了不可思議之外，還有一種被欺騙的感知，所以一時間也忘了尊卑，“你怎麼會在這裏？”

“玥兒，朕不是故意……”玄燁隻以為她會高興，沒想到會從她的眼裏看到受傷和委屈，出口就要解釋。

“哇，哇，哇……”產房裏的哭聲打斷了玄燁出口的解釋。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貴妃娘娘生下了小格格。”產房裏走出來一個嬤嬤滿麵笑容，笑盈盈的報了喜。

如今宮裏加上雪瑟，皇上名下不過四個公主，如今皇八女平安出生，又是皇貴妃娘娘所出，想必皇上定會歡喜至極。

所以，這打賞定是厚厚的，她第一個衝出來報喜，絕對不會虧待了她。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柒玥不想聽玄燁解釋，在聽到嬤嬤報喜之後，便又行了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即使好奇新人玥貴人為何和皇上說那些話，可是眼下的情況來看，惠妃帶著冬常在隻能先給皇上賀了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小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大殿裏的宮女太監都跪下恭賀。

大殿裏回蕩著萬歲千歲的聲音，砸在柒玥的心裏，讓她不禁升起對這紫禁城的害怕，她們太卑賤，這紫禁城，這天下，都是他的。

此刻，像是被硬生生拉開距離的玄燁也無法再解釋出口，四下看了幾眼，在心中歎了口氣，便道，“都起來吧，皇貴妃怎麼樣了？”

“皇上放心，娘娘產下小格格後，便累的睡著了，估摸著過了晌午就能醒來。”

“那就好，小平子，承乾宮按例封賞。”

“多謝皇上。”

雖然心裏有些怨恨，可聽到玄燁先問姐姐的情況，柒玥心裏微微感動，姐姐今日這遭罪沒白受。

慈寧宮和壽康宮那邊，自有人去回稟，而其他宮也有自己的小宮女來打聽消息，所以，沒到晌午，合宮便知道了承乾宮的皇貴妃娘娘產下了小格格，是為皇八女。

柒玥回到芳景殿，才剛換了一身衣服，便見玄燁已經坐在了廳裏。

“嬪妾給皇上請安，皇……”柒玥即使有些不滿，在姐姐那裏聽到那麼多的宮女太監高呼萬歲之後，也明白了今日不同往日，身份已經成了不可橫越的溝壑。

“不用多禮，坐吧。”玄燁出口攔住了柒玥的行禮，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讓柒玥坐下。

落兮上了茶之後，有些不安的立在一旁，而跟著玄燁的陳青平倒是一臉平和，如同看到故人一般的輕鬆。

柒玥小小的糾結了一番，就坐在了玄燁的旁邊，但臉上的不滿之色也掩藏了起來。

“皇貴妃娘娘剛剛誕下小格格，皇上不在正殿裏與之同樂，來嬪妾這小小的芳景殿幹嘛？”縱是不願不滿的表情示人，可柒玥嘴裏說的依舊將心裏的話表現出來。

“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在這裏，朕自然要來了。”玄燁笑了笑，也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她在哪，他就跟到哪。

“對，天下都是皇上的，嬪妾也是皇上的，”柒玥沒聽皇上後麵話裏的情意，忍不住回嘴，“所以，皇上想要騙一騙我，也是理所應當的，那又何必讓我進宮？讓我落選，讓我在宮外無窮無盡的等下去，豈不是能更好的耍了我？”

她本來懷疑姐姐，是姐姐想要固寵才讓她進宮的，甚至在姐姐解釋了之後，又懷疑這個宮裏與姐姐作對的妃嬪，想要她進宮與姐姐相鬥……

如今看到那個人是這天下的君主，是後宮所有女人依靠的皇上，她不得不懷疑，從當初在那個坑裏所說的話，到今天這個局麵，都是眼前這個人。

柒玥的話一出口，便驚的落兮和遲暮跪了下去，也驚的陳青平臉上微微冒了冷汗。

玄燁聽到柒玥的話，才明白自己做的有多不得當，閉上眼無奈的深吸一口氣，才睜開眼，揮了揮手讓陳青平帶所有人下去。

落兮和遲暮擔憂著柒玥，卻也不得不隨著陳青平走出廳堂，帶上了門。

“玥兒，朕沒有要耍你的意思。”廳裏隻剩下玄燁和柒玥，玄燁伸手拉住了柒玥，出口解釋。

“是，是嬪妾妄言了，還請皇上責罰。”柒玥哪裏肯聽，冷不丁的又帶上了自稱，也掙開了自己的手。

“玥兒，你別這樣，聽你的說的意思，你一直在佟府等朕去向你提親？”

“等？”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柒玥更加怨恨，怒極反笑，“皇上可是說笑了，嬪妾是待選的秀女，如何會等一個不相幹的人來提親？再說了，嬪妾卑賤，除了仁孝皇後，怕是沒人能承擔起皇上的提親之禮吧。”

說著，心中無限怨恨也無限委屈的柒玥忍不住落了淚，轉頭看向別處，不想短了氣勢。

“是朕不好，”玄燁站了起來走到柒玥身前，不顧柒玥掙紮，將她摟在懷裏，“是朕沒有履行約定，實在是朕回宮後，太皇太後身子有些不適，朕沒敢再出宮。”

玄燁沒有告訴她，是因為掉進坑裏被太皇太後知道了，太皇太後覺得宮外危險，不再讓他出宮。

要是被太皇太後知道，他是因為她，他怕惹了太皇太後的忌諱，以後對她沒有好處。

“你不用和我……”柒玥還要嘴硬，卻被堵了話。

玄燁看到柒玥的淚有些心疼，抬了柒玥的下巴就吻上了柒玥的眼睛，也將柒玥的話給打斷了。

玄燁的唇微微有些涼意，吻在眼睛上讓柒玥有些愣神，慢慢的能感覺到他的溫柔和小心，柒玥沒有再掙紮，嘴角還未吐出的反駁也無法說出來。

是啊，她如今隻是芳景殿一個小小的貴人，進宮前也不過是京城裏滿街都有的大家小姐，如何能值得皇上為她做多少？

嗬嗬，她是不是該安靜一會，該滿足一會？

“好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玄燁吻了吻柒玥的眼睛，見她安靜下來，又偷香一般啄了柒玥的紅唇。

“嬪妾不敢。”柒玥臉一紅，就低下了頭，他怎麼可以這樣？幸好這裏沒有別人……不對，不對，沒有人，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親她。

不能親她……嗬嗬，這可是皇上，他想要怎麼樣，她能拒絕嗎？

“你在朕的麵前，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朕可不想在你這裏也不自在。”玄燁輕輕拍了拍柒玥的肩膀，“朕希望以後你什麼都和朕說。”

“不自在？”柒玥一聽，好奇的又看向玄燁，“皇上怎麼會不自在，皇上在哪裏不自在？在皇貴妃那裏也不自在嗎？”

“除了茹芳那裏，朕還能褪下麵具，在哪裏，朕都會多多少少藏著一些話，”玄燁微微苦笑，“不管是你姐姐那裏，還是太皇太後那裏，朕心裏都會有些話說不出來的。”

“茹芳？”柒玥眨了眨眼睛，“是仁孝皇後嗎？”

“是啊，朕和茹芳年少夫妻，可惜伴在一起的時間不足十年，她走後，朕就孤單了這麼多年。”

“那皇上又如何說在嬪妾這裏會自在？”柒玥可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難不成就因為在桃園外那一次經曆，皇上就認為嬪妾值得聽皇上多言？”

“你是當真不記得第一次什麼時候遇見朕了？”玄燁冷不防的問道，“那可還記得綠豆糕？”

“什麼綠豆糕？嬪妾不是與皇上在桃園外第一次遇見嗎？還是在別處與皇上見過，為什麼嬪妾想不起來？”柒玥撓了撓腦袋，的確沒有別的印象啊。

“好了，不說那個了，”玄燁沒有再追問，拉了柒玥起來，“你跟朕來，你可知道這殿為何叫芳景殿？”

“芳景殿？嬪妾不知，嬪妾隻知道一覺醒來，便聽說皇上冊封嬪妾為貴人，住在這承乾宮芳景殿裏。”芳景殿還有什麼別的來頭嗎？

玄燁拉著柒玥的手，走出來，抬頭指了指門頭上“芳景殿”三字說道，“這是朕親手寫的牌匾，坤寧宮也有一個芳景殿，那日在桃園外遇見你後，回宮便讓人重新做了一個掛到了此處，隻等你進宮住進來。”

“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