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小姐作保

梁九洲站在最後，看著這一幕有些好笑——秦煙倒是，見什麼人、換什麼樣的麵孔。

醫護上前給秦煙做了基本檢查，彙報了基本情況，囑咐幾句就離開了。秦煙這才知道，她因為地震遇險、連夜上山搜救等，勞累過度又受了寒，發高燒，從山上最後一處遇難點回來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怪不得她躺的身子發酸。

李豫青凶巴巴問了幾句，秦煙小心翼翼看了他的臉色，把話頭拐到基地的事務上，這才把李豫青連哄帶騙弄走了，整個人都長舒一口氣。

林向南本來窩在秦煙床邊嘰嘰喳喳絮叨這場地震有多凶險，李豫青臨走前和梁九洲打過招呼，他才意識到梁九洲還在房內，整個人瞬間緊繃起來，像雞見了黃鼠狼，先天的條件反射支支吾吾一陣，借口去基地幫李豫青，給秦煙留了個複雜的眼神就急匆匆離開。

上一秒還嘰嘰喳喳的病房，突然間安靜下來，秦煙還有些不適應，尤其是被人盯著吃飯，胃口都不好了。

秦煙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不用抬頭看都能明晃晃察覺到梁九洲直勾勾的眼神：“梁總這是……有工作安排嗎？”

梁九洲沒有立即應聲，秦煙接著說：“現在可能不行，梁總您也看到了，身體狀況不太允許實地勘察。如果急需顧問意見，您可以發個電子版給我，我盡快給您反饋。”

梁九洲氣笑了，嘲諷的語氣：“在你眼裏，恐怕我和周扒皮差不多了吧？”

秦煙摸摸鼻子，賠笑：“怎麼會呢？梁總真真是我見過世界上最大方的老板呢！”

梁九洲懶得拆穿她，卻忍不住嘴角揚起：“有話直說。”

秦煙看著那張精致的臉，眉眼的陰柔和鼻唇的陽剛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默默在內心嘖了聲，暗暗歎一聲“絕色還是絕色”，怪不得是無數沅市小姑娘夢寐以求的夢中情郎。

秦煙將常知禮來找她的經過三言兩句轉述給梁九洲，梁九洲聽完若有所思，問她：“需要我去查一下——”

“不用！”梁九洲沒說完，秦煙打斷他：“人家不說，你查個什麼勁兒？多沒禮貌！”

梁九洲眉角微挑，倒也沒有反駁，接著問：“那需要我做什麼？”

秦煙眯了眯眼睛，是一種慵懶又溫和的神情，好像與世無爭，但細細辨認總是會從那雙丹鳳眼中識出狐狸般的狡猾：“我猜那兩個孩子會選擇沅市，梁老板幫個忙唄。”

梁九洲：“你想讓我幫他們安排學校？”

秦煙補充：“還有住所、生活。”

梁九洲眉梢揚起，透著商人的精明：“理由？”

秦煙能毫無條件的答應那兩個孩子，但並不意味著梁九洲也能無條件付出，商人的本質還是利益交換。秦煙滿不在乎，似乎並不擔心梁九洲不答應：“當投資的話，梁總不會虧。那兩個孩子的心智你也看到了，他們隻是缺少良好的培養條件，隻要氣候合適了，開的花一定不會差。”

梁九洲並不反駁：“長期投資，我需要考慮沉沒成本，秦小姐不會不明白吧？”

秦煙當然明白，在商言商：“所以我隻是詢問您要不要接這一筆交易，並不是請求您一定答應幫忙。”縱使梁九洲不接，秦煙自然也是有辦法幫這兩個孩子找到不錯的安置，但是畢竟比不上梁九洲在沅市一手遮天，他出手一定能安排上最好的。

梁九洲臉上掛著笑，指尖擺弄著一根打火機，開開合合發出啪嗒的聲音：“秦小姐作保嗎？”

秦煙：“可以。”

梁九洲唇角勾著，笑意更濃了幾分：“成交。”

秦煙真誠道謝：“多謝梁總。”

話末，秦煙還建議梁九洲搞幾份協議，美其名曰確保三方利益。梁九洲知道她有自己的心思，倒也沒有戳破，隔天就讓陳山送來兩份協議，上麵梁九洲的名字已經赫然在目。

秦煙由衷歎道：“梁老板效率真高。”

陳山嘻嘻哈哈應道：“是了，洲哥說話算話，秦小姐盡管放心。”

秦煙笑了笑，看著陳山：“轉告你老板，我明天出院，半個月後回沅市，顧問隨行的工作可以盡快按計劃開展。”

陳山驚訝：“秦小姐，醫生不是說，您的身體至少需要住院一周恢複——”

秦煙笑的溫和，口吻卻是不容拒絕：“是轉告，不是請求。”

言外之意，不管梁九洲答不答應，她都會明天出院、半個月後回沅市，愛用不用，反正錢她已經收了。

陳山換了更溫和的語氣，將秦煙的話轉達給梁九洲。

梁九洲從文件堆裏抬起頭，盯得陳山渾身發毛：“洲哥，這……”秦小姐這是過河拆橋，剛拿到洲哥的簽字，就明目張膽杠起來了……她是不是不知道，在沅市，隻要洲哥不願意，任何法律文件也可以不作數……

陳山看出梁九洲莫名有些生氣，以為他是氣秦煙利用他，硬著頭皮安慰：“洲哥，您別生氣，說不定秦小姐也是為了您著想，擔心她馬上要離開西城，來不及指導西城項目，這才想盡快開展工作……這不是怕耽誤事兒，秦小姐真為咱們著想！”

陳山感覺這瞎話編的，都快把他自己說服了，結果梁九洲冷冷一句：“你信嗎？”

好吧，他信了個鬼。

梁九洲甩了一句：“既然她想盡出院，那就盡快安排工作。”然後就低頭繼續處理文件，身上卻還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冷意。

陳山摸不清楚老板的態度，這好像是為了秦煙利用他的不滿，又好像是對秦煙出院不滿……搞不懂，搞不懂……陳山默默去安排需要秦煙參與的工作，但也不敢安排太滿，萬一在把人再累得病倒了，他還是挨罵……難搞啊，難搞……

第二天，秦煙就收到陳山的消息，約定好時間地點，接秦煙去考察現場。

梁氏計劃在西城完成一整個閉環產業，從衣食住行到醫療、健康、勞動崗位，全方位協助西城政府做好西部項目。秦煙要做的，是在這些產業規劃的同時，根據西城的氣候和生態，給出建設性意見和建議。

秦煙一身休閑套裝，不算太隨意，但也不古板，倒是很符合她研究員的顧問身份。

自覺跟在梁九洲身後兩步，手上拿了個小冊子隨手記錄，從工作態度和工作效率來看，秦煙相當稱職。

梁九洲卻始終不滿意，挑三揀四——不是對秦煙，而是對合作的開發商和政府對接人員。

秦煙感到莫名其妙，覺得今天的梁九洲格外難伺候。但畢竟是人家的主場，就是她的金主，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在自己的冊子上頻繁添加記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