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令周歸帆沒想到的是，周家的保鏢竟然比救護車來的快。

一輛商務車猛地停在他麵前，車上下來兩個男人。

“少爺，夫人請您回去。”

說是請，說完卻直接動手將他塞進車裏。

周家別墅。

他剛踏過大門，玻璃杯砸在他腳邊。

“孽障！你給我跪下！因為一幅狗屁畫，你就能打你親弟弟，你眼裏還有沒有半點手足親情！跟年輕時候比起來，你真是沒半點長進！”

“你小時候調皮搗蛋，長大了心思狠毒，同樣都是我生的，你們兄弟倆差別怎麼這麼大！阿鈺是你親弟弟，你卻把他當仇人！”

周歸帆抬頭，漠然瞧著眼前兩個華發叢生的老人。

他的父母。

熟悉的訓斥聽在周歸帆耳中，眼前父母的形象不斷變化，從年少青青到垂垂老矣，他們對他永遠隻有這幾句話。

而他也從隻會哭泣辯解的小孩長到了任由他們謾罵的青年。

這是他三十歲之前的人生。

入贅顧家後，他終於擺脫這樣的家庭，他再也不願回來。

每每逢年過節都是在顧雪茶的百般勸說下才會回來。日常，顧雪茶也總是喜歡親自來周家送補品之類的東西。

他以為顧雪茶是不想外人議論他不孝。

直到上一世，真相在他眼前揭開，他才明白，那是因為這個家有周歸鈺在。

顧雪茶口中的替他回家看望父母，其實是因為這樣可以見到周歸鈺，關心周歸鈺，以此來緩解她的相思之苦。

......

保鏢在周父的指揮下，強行壓著周歸帆跪下，斥責還在繼續。

“我和你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是你欠阿鈺的！要不是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你搶了阿鈺的營養，他會一生下來就先天不足，心臟不好嗎？你怎麼就不知道讓著自己弟弟！”

多可笑的理由。

偏偏因為這個理由，他小時候還真的愧疚過。

他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就把自己覺得好吃的好喝的都帶給周歸鈺。

可是周歸鈺吃完就說自己肚子疼。

在周歸鈺得意的目光中，迎接他的是毒打和謾罵。

周父周母看周歸帆不為所動的模樣更加生氣：“你不要以為有顧家給你撐腰，你就多了不起！堂堂男子漢去入贅，我們周家的臉都被你丟完了！也不知道我們上輩子欠你了你什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這麼個兒子！我們要是隻有阿鈺一個兒子就好了！”

周歸帆抬眸瞧著他們疾言厲色的樣子，他們待他又何嘗不像個仇人？

他知道他繼承不了周家，也不稀罕，他喜歡國畫，自己憑本事拜師學藝。

可大學畢業，周歸鈺說想環遊世界，不想繼承家業。

他父母就毀了他的所有，逼他替周歸鈺管理公司。

他們讓他管，卻又不放權。好不容易在他喝酒喝到胃穿孔，讓公司有蒸蒸日上的勢頭時，又因為周歸鈺一句大哥好威風，他想體驗。

他又被踢出公司。

僅僅是因為他早出生，他出生時比周歸鈺健康，他們就這樣對他！

父母的愛怎麼可以偏成這樣？

周歸帆同樣真心感歎：“我如果沒生在周家也好了。”

周父暴怒，拿起拐杖就朝他頭上砸：“你說什麼！”

大門突然被打開。

顧雪茶攙扶著周歸鈺從門外走進來，視線正好與跪在客廳地上的周歸帆對上。

他無視兩人緊貼的身體，淡淡地挪開目光。

顧雪茶看著周歸帆這副樣子，有些錯愕。

她連忙鬆開周歸鈺，走到他麵前推開壓著他的兩個保鏢。

“爸、媽，歸帆入贅到我顧家，就是我顧家的人。”

周母聽不得入贅兩個字，卻也軟了態度：“這不是氣他傷了阿鈺嘛。”

“媽，我沒什麼事，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讓大哥下跪。他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你們怎麼能不給他留一點麵子。”

“我的傷沒事，你們真是的，跟雪茶一樣擔心。還有你，小雪，以後不管多重要的事，也不能讓司機開那麼快了，還闖紅燈，太危險了。”

兩句話，清清楚楚地向周歸帆炫耀了他的重要性。

周歸鈺得意地瞧著周歸鈺，等著他像過去的幾十年一樣說出一些不可挽回的話，可是沒有。

這讓周歸鈺很不滿。

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周歸帆兩眼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