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車子沒走,沈清就一直平靜地聽著。
不知怎麼,裴確下意識抬起手腕,攬過沈清,把手掌附在她眼前阻礙住她的視線。
“乖,別看了,臟了眼睛。”
沈清沒說話,裴確就收回手摸摸鼻子,準備駕車離開這個嘈雜的地方。
“其實像他們這樣蘭因絮果的,我沒見過十對也有八個,早就見慣了。”沈清突然開玩笑似的開口,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安撫。
“不是所有人都會忘記自己的誓言。”
“記得又怎麼樣呢?”沈清疑惑道,“一旦不再相愛了,純粹用誓言和責任綁住彼此,難道不是更可怕的災難嗎?”
“我們不會的。”裴確說。
沈清點頭,“是的,我們不會的。”
我們會在這場悲劇開始之前止損,不會走到相看兩厭才生剔骨肉般分離。
我們,不會有以後了。
西爾貝緩緩駛進裴家別墅。
幾年以前,裴確覺得他家老宅是世界上最豪華的房子。
現在他生意越做越大,房產好幾處,買來和沈清住的愛巢比這兒大的多。
幾個叔伯早早就在門口等著。
“小確啊,你可終於回來了。”
“是啊,你可是長房長孫,得多帶帶小孩子們,給他們做個榜樣。”
裴確冷嗤,當年爭遺產時,這些叔伯可沒有和和氣氣地說長房長孫什麼的。
他下車替沈清拉開車門,珍重地拉著女人纖細白皙的手下了車,沒分給這群人一個眼神。
現在的他,已經有了這個資本。
餐桌上,幾個嬸嬸早已恭候多時,見他來了趕緊起身招呼。
裴確理所當然地坐到主位。
三嬸最沉不住氣,指責道:“小確,你怎麼能這麼沒教養?”
“我爸媽死的早,您見諒。”裴確冷笑,“早知道這一桌子規矩這麼大我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怎麼行?
他們這幾個老東西一輩子也就奮鬥到這兒了,想要生意再堅持幾年還得靠裴確搭把手。
三叔狠狠剜了她一眼,語氣和緩地打圓場。
“也不是說大侄兒不能坐,隻是你還沒給我們裴家添口新人,說出去難免被人詬病,說我們裴家要絕後。”
沈清安之若素。
她對這種無關痛癢的話向來沒有反應,自顧自地夾了一口魚肉送進嘴裏。
鮮香細膩,確實比她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裴確一拍桌子,“三叔,你是說我和阿清不生孩子還不配上桌了?”
“阿清想生的時候才會生,你們誰敢插手我和阿清的事,別怪我不顧那點血緣親情!”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血緣還能有假嗎?我們還能害你嗎?”
“你們想逼迫我的此生摯愛,還想怎麼害我,像小時候一樣等著我分我的財產嗎?”裴確冷笑。
一桌子心懷鬼胎的人不說話了。
裴確回頭看,沈清已經嘗到第四道菜了。明明是剛剛話題中心的人,寵辱不驚得卻像是一個普通客人。
某個表妹不滿地嘀咕,“真是沒教養,長輩還沒動筷子呢就吃上了。”
裴確快被氣笑了,“為老不尊的人也配稱長輩?我心裏唯一的長輩在我十七歲那年就已經全部去世了。”
他環視一圈,眼神不怒自威,“要是誰還想再多對我指手畫腳一句,我隻能認為是連表麵親戚都不想同我做了。”
然後聲音輕柔下來,眼神也變得柔軟盛滿愛意,親手替妻子盛了碗湯。
“來,阿清。”
沈清接過。
最終還是二嬸打了圓場,“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聚齊一次,搞成這個樣子幹什麼?快坐下好好吃飯,都少說兩句。”
餐桌上,除了眾人的咀嚼聲外就隻剩下了瓷器碰撞的聲音,大家都安靜下來,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酒足飯飽後,沈清打算離開了。
這一桌子人,沒有一個值得她打聲招呼。
裴確也匆忙站了起來,要和她一起離開。
剛要邁步離開,沈清頓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裴確馬上就要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