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歸集到了一張表上,受益人填的是未婚妻周槿。
我叮囑律師一定要在大年三十那天再拿給她。
“您自己不留點嗎?”律師問我。
我留了,留給了周槿一份特別的新年禮物:
我所有的積蓄和我冰冷的屍體。
......
“先生,您確定所有財產的受益人都隻寫周槿這一個名字嗎?不自己留點兒?”
劉律師重複了兩遍這句話,才拉回我的注意力,我劃拉著手機頁麵,苦笑一聲
“我活不久了,沒有留的必要。”
他沒有料想到我的回答,鄭重地說了抱歉,同我握手。
“您放心,按照您的要求,我會在大年三十那天把表拿給周小姐。”
從律所出來,冰冷刺骨的風讓我狠狠打了個寒顫,但遠不及手機上的消息痛心。
下午周槿在朋友圈裏發了一張碰杯的照片,對麵的手骨節分明,都帶著最新的情侶對戒。
“祝賀我的小陳哥哥榮升主治醫生!”
這條朋友圈毫無疑問地屏蔽了我,我用小號點了個讚。
小陳哥哥,其實是周槿的發小。
以前我以為周槿的愛是專屬於我的,可訂婚之後,她卻心事重重,半夜淩晨趕去找陳舟,坦明心意。
“跟向聲川訂婚以後我才知道,我已經對他沒有感覺了,我不可能跟他結婚。”
用小號加上周槿的第一天,我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晚上。
他們去看演唱會,去海邊共舞,去童年舊地重遊......
在周槿跟我訂婚到現在的一年裏,她從未回應我一句真正的願意,而跟別人的愛意滿滿當當。
不知不覺走到了周槿的陶藝館門口,店外麵掛了許多喜慶的裝飾。
還有一周多就過年了,意味著離我計劃的死期越來越近。
店門口的鈴鐺突然響起來,是周槿開門出來,帶著熱烈的笑容:“您好,歡迎......”
但看清是我後,笑容又收斂了:“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店裏很忙?”
臨近過年這段時間,周槿的陶藝店就變得忙起來。
大家都想親手做一個新年禮物,大多都是情侶或者親子一起來的。
教學環節周槿忙不過來,就會叫我來幫忙。
“晚上給你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也不回,你幹什麼去了?”她的語氣裏滿是不悅。
我編了謊話:“球館有事,我去了一趟。”
她沒過多懷疑,就走了,或者說根本不關心我的事。
我給坐在窗邊的顧客示範,怎麼樣捏出想要的模型,但講解不到一兩句,小孩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叔叔的手指好嚇人,我不要看他!”
喊聲驚起四周的顧客看向我斷了一截的食指,令我有些無地自容。
我想將手藏起來,可看到走過來的周槿,還是下意識地解釋:“小槿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拔高了嗓音的哭聲刺得所有人耳膜疼,讓人煩不勝煩。
“店主快讓那個男的走開,別再嚇著孩子了!”
“把手拿遠點兒,還嫌他哭得不夠吵是嗎?”
我的解釋淹沒在嘈雜的指責中,周槿什麼都沒聽見,她厭惡地瞪了我一眼:“你不知道你的手長得很惡心嗎?在孩子麵前不知道藏著點兒嗎?”
這句話像是釘子一樣,嵌進了我的心臟,紮得生疼。
周槿可能忘了,我用這隻惡心的手,救過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