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墅的路上,車內始終靜默。
阮嘉煜盯著窗外發呆,有些悲哀的為鄧清禾沒有帶陳奉安回家而慶幸。
鄧清禾沒有為他開門,而是徑直獨自先行。
阮嘉煜在後麵亦步亦趨地看著她的背影,惶惶又苦澀。
他今天不知什麼心理,走之前打扮的很靚,耳朵上也帶了一個耳夾,
那枚耳夾劃傷了他的耳垂,導致充血紅腫,
若是在以前,鄧清禾一定會注意到,並且扶著他的頭親自上藥。
可今天她隻是踩著高跟走在前麵,隻留給他一個冷豔的背影。
張姨剛上前問候,便看見女人擺了擺手,立刻會意地帶走所有的傭人。
鄧清禾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摘掉身上的首飾,轉頭看他。
“你剛剛怎麼回事?”
她的語氣冰冷,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遲幾步進來的阮嘉煜。
男孩漂亮的眉眼耷拉著,瞳孔仿佛蒙上一層黑霧。
“......什麼?”阮嘉煜輕聲回問。
鄧清禾眉頭擰了下:“裝傻?”
“放煙火的時候,為什麼勾我的手?”
她直截了當地質詢,阮嘉煜從未覺得這麼難堪過。
“我,”他的嗓子啞了一瞬,“我隻是......”
隻是吃醋,隻是不甘心,
隻是想知道我和陳奉安誰對你更重要。
隻是想讓你注意我,隻看著我,
隻是想讓你,讓你愛我。
有太多太多,可他一句也說不出口。
無論哪一句,如今看來,都像是自取其辱。
鄧清禾漆黑的眸子盯著他,分辨不出喜怒和情緒。
阮嘉煜承不住這樣的目光,抿著唇躲開視線。
耳垂上被夾出傷痕還在隱隱作痛,隨著腦側血管一突一突。
驀地,他積蓄了點勇氣,
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問道:“你,你愛陳奉安嗎?”
像是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鄧清禾露出一點訝異,
她開口說:“他很好。”
“你愛他所以要和他結婚嗎?”
“他是最佳選擇。”
“所以你其實不愛他。”
“這不重要。”
“那你愛我嗎?”
聲音忽然停止了。
“你愛我嗎?”
每次發問,阮嘉煜都會上前一步,直走到鄧清禾對麵,
他突然緩緩放低身子蹲了下來,扶著鄧清禾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泫然欲泣的發問。
女人垂眸看著他,避而回答:“你是不是忘了你叫我什麼?”
“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我可以,可以以後不叫你姐姐。”
“這不是僅僅一個稱謂問題。”
說罷鄧清禾要掙開他的手,卻被不依不饒地抓著。
“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接受我的表白?為什麼吻我?為什麼和我親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像溺水者拉住唯一生的希望一樣,淒淒地問,
他一句一句地問,
每問一句,就像在心臟上自剖一刀,
然後期望著對方給他上藥。
而鄧清禾隻是緘默地看著他。
倏爾,阮嘉煜感到自己就像是等待處決的犯人,
等待懸而不決的刀柄,宣判他背德的罪孽和經年的癡心妄想。
不知過了多久,審判者終於開口。
“我曾經說過,我答應你爺爺關照你,不讓你受委屈。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向我表白,吻我,可以,
你年紀小沒談過戀愛,在我身上先體驗一下也ok,
這樣以後眼光也高了,不會隨便被小姑娘騙。”
“現在看來是我當時混沌衝動了,其實應該和你說清楚對嗎?你也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鄧清禾頓了下,複又說:
“嘉煜,其實你也不一定認識到自己對我是怎麼樣的,也許隻是把依賴弄混......”
“你還當我是小孩嗎?”阮嘉煜啞著嗓子開口,喉嚨仿佛被刀割般,
“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男孩的淚水從眼眶滾落,
鄧清禾手指微微蜷動了下,下意識想為他擦淚,但終究沒動。
“我知道自己,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阮嘉煜覺得自己從未這麼赤裸過,好像把一整顆心都剖開來給人看。
他看到鄧清禾似乎暗歎了口氣,然後像是在說情話般,用粵語低聲說:
“但是我的人生不需要愛情,弟弟。”
緊抓不放的手不知何時逐漸鬆了力道,直到現在,徹底垂下。
阮嘉煜怔怔地聽那句話,淚珠掛在臉上緩緩滑落。
鄧清禾視線追著那滴淚,直至它掉下。
“但我永遠都是你的姐姐。”
阮嘉煜的身體晃了晃,失了力地跪坐在地。
她側過臉不再看,沉默了幾秒,最後說:
“我和你之間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我要結婚,你想要愛情,你也長大了,可以去找喜歡的人了。”
“但是今天這樣的事,不許再發生。擺正自己的位置!再有下次...”女人頓了下,
“你就別待在太平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