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沈竹心終於抬手接過了這根竹條。
結果還沒等管家欣喜多久。
這根竹條卻搭在了他的手背。
管家臉上神情驟然一僵。
沈竹心語氣平淡,但是外人聽來仿佛多了一層不悅的意思。
“本夫人原認為,這般打罵其實也起不了多少用處。”
“本夫人始終覺得......要好好待人、好好管教,要做到體恤入微,才能真正教出真正守規矩的。”
其他下人聽得發愣,心中滋味百轉千回。
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聽到主子身份的人說出這種話,竟然說也要體恤下人,當真這般好?
管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沈竹心冷哼一聲:“但本夫人想著,興許是這侯府上確實存在這般規矩。”
“入了侯府自然要守侯府的規矩。”
“那就隻好責罰身為帶頭者的管家你了,這些下人不守規矩,你也是要擔一份責任的。”
“況且,方才你當真是好大膽子,竟敢用那般語氣與本夫人說話?想來,管家裏的規矩也是並未學透。”
沈竹心一句接著一句,說了長長一串。
她的話像根根帶著鋒芒的針,不斷紮在管家身上。
如同淩遲一般,實在是折磨人!
管家心裏不禁發毛。
下一刻,沈竹心突然舉起手中的竹條,用力抽在了管家的手背上。
竹條與皮膚接觸的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管家的手背上立刻出現一道紅色的印記,火辣辣的疼痛傳遍全身。
他忍不住尖叫出聲,眼中滿是痛苦和驚恐。
而沈竹心並沒有停止,繼續揮動竹條,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管家的手上。
每一下抽打,都會帶來一陣劇痛。
管家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額頭上冒出冷汗,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不敢求饒。
沈竹心麵不改色:“今日,希望管家你往後好好以身作則。”
“還有,你叫得這般大聲,莫不是還想要驚擾了府上其他主子?”
管家齜牙咧嘴,痛得死去活來,卻打死都不敢再發出聲音來。
其他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反應不過來。
平日裏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管家,如今竟然也被這樣重重抽打?
這......
這未免也太解氣了吧?
下人們左右看看彼此,滿眼驚異。
沈竹心每一次抽打都雷厲風行、毫不留情。
那骨子裏透出來的狠勁兒,讓人明白她絕非是好惹的!
接連打了將近十下,沈竹心才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將竹條隨意丟在地上。
“本夫人打累了,這次責罰便到此為止吧。”
“還望管家,能夠明白本夫人的用心良苦。”
沈竹心說完,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仿佛又重新變回了先前那端莊溫婉的側夫人。
管家疼得都快暈過去了,身子晃了好幾下,才顫顫巍巍地躬身回答:“是,是......奴才定當銘記於心......”
沈竹心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轉身便離去了。
如此一來,沈竹心這一手殺雞儆猴,當真是驚豔四座!
聽到這件事的下人們,紛紛感歎不已,私底下也談論起來。
“原以為這位側夫人也是一位不好惹的主,沒想到......這位側夫人還是明事理的。”
“我倒是覺得,側夫人本就是不好惹的主,她三言兩語便將責罰全部落在了管家身上,尋常主子可沒有這般厲害。”
這府上有一些主子,並不怎麼好相處。
“如此看來,這位側夫人真真切切是能夠體恤咱們這些最最普通的奴才。”
“側夫人人心善,手段也淩厲,往日對她還是要多加敬畏。”
至此,沈竹心在這侯府上的口碑便更加好了起來。
如此種種,同樣也傳到了齊老夫人和齊盛宴那兒。
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齊老夫人沉思許久,最後掩嘴輕笑起來。
“這個丫頭當真機靈得很,擺明了這件事情若是做不好的話,便會引火上身。”
“沒想到她這般手段一出,反倒是讓那些大多數下人們對他心服口服起來。”
聽到別人對沈竹心的讚歎,齊盛宴啞然失笑:“原本就知道她伶牙俐齒......如今看,確實是聰慧如此。”
一想到背後的原因,他臉上的笑意又收斂了幾分。
“管家若是沒有人授意的話,應當沒有這個膽子,敢去刁難初嫁入府的側夫人......”
齊老夫人也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臉上閃過幾分不悅。
“宴兒,你心思縝密,這件事情究竟是誰授意,你應當最為清楚不過。”
兩人眼前不約而同浮現出林知茵那囂張、刁蠻的模樣。
齊盛宴正了正臉色,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林知茵那裏,過後我會好好鞭策一下,她若是再敢惹是生非,擾得家門不得安寧,那便再罰她繼續在祠堂思過。”
齊老夫人先前掌管後宅多年,深知林知茵的身份和後背靠山,無奈歎了口氣。
“她是你的正夫人,還是丞相之女......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於擺在明麵上。”
齊盛宴微微一頓,冷靜下來:“此事我自有定奪,至於管家,他不守規矩,確實需要重重責罰!”
這樣說完,他又覺得不夠。
“幹脆將這管家逐出去,另外找一個守規矩、懂實務的來。”
從他的話語中,老夫人多少也聽出他對沈竹心的維護之意,還是欣慰的。
這些事情於他而言,也隻是小事一樁。
再者,這府上的掌權已經交給了沈竹心。
老夫人也就不再多幹涉。
次日,還不到晌午,侯府上便多了幾分喧鬧。
下人匆匆忙忙來報:“侯爺,正夫人母家來訪。”
見他這般慌亂,還有些後怕,齊盛宴皺起眉頭。
接著就聽說,那母家在門口便對下人罵罵咧咧了一陣。
想到還在祠堂裏思過的女人,齊盛宴麵色一沉,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發出輕的一聲“砰”。
當真是不得安生!
很快,下人請林知茵的母家進來。
來的是親家,自然齊老夫人也要一同出麵,迎一迎客。
齊盛宴客客氣氣地行了一個禮:“不知今日到訪所謂何事?”
有其女便有其母。
這位林夫人就是將林知茵寵壞之人,同樣是尖酸刻薄的。
她先是裝模作樣地哀天怨地,接著抹了一把不知真假的淚,開始訴苦。
“女婿啊,我那可憐女兒是初為人婦,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隻要稍微說幾句便好。”
“她再怎麼說也是堂堂丞相之女,怎麼能去祠堂思過呢?”
看到她這模樣,齊盛宴冷眸一閃,又是煩悶,又是不悅。
他強忍著怒火:“您真的知道此事緣由嗎?這本就是林知茵的錯,本侯是她的夫君,也是侯爺,有什麼不可以責罰她的?”
沒想到,他還真的一點情麵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