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趕來的時候,病房裏寂靜無聲。
任安然仿佛會變臉,一聽到腳步聲,立馬揚起笑容。
她起身後,親熱地挽住謝深的胳膊,語氣嬌嗔。
“謝深,要不是伯母提起,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妹妹呢。”
謝深任由她挽著自己,目光卻落在我身上。
從頭到腳將我審視一番,像是確認了我沒有受傷、也沒有受欺負,才收回目光,可有可無地衝著任安然“嗯”了一聲。
氣氛明顯冷場,我也懶得開口。
倒是任安然絲毫不見尷尬,衝著謝深提議:“謝深,我們婚禮上不是還缺個伴娘嗎?”
“讓星冉妹妹來當伴娘好不好?”
謝深想也不想地拒絕:“不——”
我打斷他的話:“可以啊!”
我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很高興能當哥哥嫂嫂的伴娘。”
謝深顯然不喜歡這兩個稱呼,尤其是從我嘴裏說出來。
他擰著眉看了我一眼,目光飽含警告。
可我一點也不怕。
任安然聞言放開謝深,又坐回床邊:“那就謝謝星冉妹妹啦。”
“我那幾個好朋友啊,都早早結婚了,隻能麻煩你了。”
“對了,星冉妹妹有男朋友嗎?”
我微笑:“沒有。”
“那有喜歡的人嗎?”
我克製著自己不去看謝深,回答得特別幹脆:“也沒有。”
話音落下,便覺得病房裏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
任安然大抵也察覺到了,眼底情緒萬千,轉而說起別的。
姐姐妹妹虛偽客套了半天,謝深終於聽不下去,客客氣氣地將任安然請走了。
人一離開,謝深立馬交代我:“任安然不簡單,你離她遠一點。”
我毫不留情地回擊:“我離她遠一點有什麼用?我應該離你遠一點。”
他看起來一夜沒睡,加上前一天在飛機上來回奔波,此刻眼底布滿了血絲。
望向我的目光卻始終溫和堅定:“冉冉,我是在保護你。”
我苦笑一聲,沒有再搭話。
謝深說得對,他確實是在保護我。
我爸爸當年撞死了人,但因為刹車線是人為故意剪斷的,所以定性為了過失殺人。
他主動投案自首,謝家又幫忙拿出了一大筆錢補償給家屬,最後隻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這個結果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對於受害者家屬卻是不可理喻的。
入獄後不滿一年,我爸爸就死在了監獄裏。
監獄給出的解釋是自殺,我卻知道爸爸是被人逼死的。
對方能手眼通天地在監獄害人,自然也能輕而易舉地報複我。
謝深借此將我圈禁。
從此十幾個保鏢每時每刻地跟著我,我去哪都要跟謝深報備。
我不想過這種生活,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謝深抓回來。
我們互相折磨著,過了這五年。
膝蓋上的書被風吹過一頁,我恍然回神。
“我以前見過任安然。”
謝深疑惑:“什麼?”
我抬頭看他:“不是在訂婚宴上,是在更久之前,你想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