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然沒想到沈淮川會在半夜突然回來。
即便他手腳已經盡量放輕,還是將她驚醒。
“對不起,飛機晚點了。”他想來抱她,想到自己一身寒氣,又止住腳步。
踩到了地上的蛋糕包裝盒,沈淮川瞳孔微縮。
脫了衣服,坐在床邊,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對不起,安然,你打我,我工作忙暈了。”他神色愧疚得要命,“我本來前一天可以回來的,你也知道,歐洲那邊效率有多慢。”
說著竟用她的手扇起了自己耳光,簡安然觸電一樣收回手。
她的聲音輕輕的,“我理解的,沒關係。”
溫柔鄉,是誰都會醉倒的。
“那我要怎麼補償你才好?”
簡安然想了下,試探著問:“那就把明天的時間留給我,好嗎?”
明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第二天上午,大雪已經化了一半,簡安然上車,就發現已經買好了鮮花和貢品。
她卻說:“我想先去趟水族館。”
水族館在郊區,工作日人不多,靜謐的藍色仿佛置身於仙境。
沈淮川失笑,“小時後就來,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
簡安然一愣,原來他都知道。
“是啊,小時候覺得這裏很漂亮,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待在這。”長大了卻發現,這不過是痛苦的牢籠。
走過長長的海底隧道,就到了海豚館,巨大的水缸裏,白色的海豚在起舞,尖叫,不時撞向牆壁。
一旁觀看的孩童在哈哈笑。
沈淮川卻直覺不對,“它看起來很痛苦。”
“是啊。”簡安然仰著頭,海豚的頭上不知何時已撞出了血,“所有人都誇讚它漂亮,讚揚這裏的設施和裝潢,卻從沒有人設身處地在想裏麵的動物開不開心。”
它們本該屬於大海,卻被強製塞入牢籠,以愛囚禁。
就像她和沈淮川,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陰差陽錯,蹉跎折磨。
“真正的愛,是放他自由,不對麼?”
無論對沈淮川,還是對她,都是一樣。
她回眸看向沈淮川,他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直覺告訴他,他好像在漸漸失去什麼。
“你啊,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沈淮川從身後抱住她,“你如果覺得她可憐,我可以買下來,把他放歸大海。”
“不必了。”
到時候會有第二隻,第三隻,無窮無盡......
墓園離這裏不遠,說是墓園,其實隻是一處荒山。當年簡安然還是個孩子,買棺材的錢都是找鄰居借的,草草掩埋後,意外得知這裏風水居然不錯,這麼多年也就沒動了。
然而幾分鐘後,她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有多愚蠢!
“雪雪,你怎麼在這!”
簡安然下車,順著沈淮川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一道靚麗的聲音跳進了沈淮川懷裏。
“淮川,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見你。”
她緊緊抱著沈淮川的脖頸,羞澀道:“不對,現在應該叫,未婚夫?”
沈淮川頭一次,推開了她。
“你不是去項目現場了?”
“對啊!”她點頭:“我們顏氏下半年的重點項目就是城郊度假村,我在這監督施工。”
簡安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看到原本是父母墳地的山頭有挖機正在施工。
“住手!”
“安然!”
簡安然狂奔上前,險些被挖機傷到,她跪在地上,墳包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她挖啊挖。
十根手指都生了血,什麼都沒有。
“你瘋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沈淮川掰過她的肩膀與她對視,簡安然已經淚流滿麵。
他愣住了。
她瘋了一樣推開沈淮川,來到顏沁雪麵前,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你是故意的!”她扯著顏沁雪的衣領,“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父母在哪!”
顏沁雪得意地笑了,望向不遠處的沈淮川卻是無辜可憐的摸樣,“我不知道,安然,你冷靜點,項目是二叔以前批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地址——”
“你閉嘴!”
“安然,夠了!”沈淮川突然將人拉開。
簡安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沈淮川同樣心痛不已:“雪雪不是故意的,這是意外。”
“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事情不可挽回,隻要你心裏有他們,不都一樣嗎?這裏是項目現場,合作方都在,雪雪剛獲得繼承權,你在這裏鬧,傳出去她以後怎麼辦?”
好一個繼承權,好一個顏沁雪,好啊。
“好啊,好一個意外。”簡安然抬起手,一巴掌落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