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廟門,沈旬攙扶蘇芸的手也沒有放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才是來寺廟求子的夫妻。
他們相談甚歡,竟一時得意忘形,走在我前麵。
“蘇家女兒就這般沒規沒矩,敢把我們公主晾在身後?”
被綠珠一嗓子喝罵,蘇芸終於回神,有些委屈地朝我行禮。
“公主殿下,是我不對,我還當是從前和公主在閨閣玩鬧的關係......”
沈旬則借著這個好台階施施然鬆開手,不聲不響地回到我身邊。
“公主,微臣隻是關心蘇姑娘的安危罷了。”
“她剛才被流寇那番威脅,實在是心慌的厲害。”
一唱一和,實在默契。
寺內敲木魚的聲音令我靜心。
破天荒的,我沒發脾氣,安靜地隨著住持上香禱告,心底也悟出幾分禪道。
原來屬於我的劫數早就來了。
搖簽的簽木上寫著:迎刃而解。
我謝過老師父,奉上還願的香火錢。
回去的路上,沈旬欲言又止,風把轎簾吹散了,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
他好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疑惑卻不開口。
從前來寺廟求簽時,我總會替他求一串開過光的紫檀手串。
一年一換。
隻不過今年沒了,往後也不會再有。
可惜沈旬再也不會知道了。
回府後他還和從前一樣,招呼也不打,便出了門。
不到三炷香的功夫,影衛進門拿來抄錄的對話。
沈旬竟是去了城內的茶樓和蘇芸幽會。
我放下已然涼了的茶水,眉頭微皺。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
影衛稟報,沈旬跟蘇芸說,他已取得丞相信任,日後仕途大有作為,定不會虧了蘇芸。
而蘇芸也在訴苦,說她不願嫁給當朝周將軍的次子。
這二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私訂終身,對我何嘗不是一種羞辱?
下意識的,我攥皺了那張記著對話的紙,又慢慢撫平。
我乃大周朝唯一的公主,從小到大,想要什麼,皇兄和父皇都會替我尋來。
現居然被自己的夫君背叛,怎能不算劫難?
隻是浪費了我往日所寫下的情詩酸句。
彼時沈旬對我的每一封信都回。
我還當是早已與他互通心意,礙於君子臉皮薄,不能太過奔放。
可我忘了,當年在暖香閣看見他時,他正穿著女子的薄裙,眼尾勾著胭脂。
能被調教著出來賣唱的,怎麼會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呢?
是我天真過頭了。
可沈旬不該算計我。
連宮裏的狸花貓都知道,扶搖公主是最記仇的人,而且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多少宮女太監見了我繞路走,就是不想惹個不痛快。
看來我是給沈旬的好臉色太多了,以至於忘了,他能有今天這般,出門前呼後擁,風光無兩全是因為我。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心狠。
琢磨反擊時,綠珠忽然跑進來,頭上的簪子都歪了。
她急喘著氣,拚命搖頭,“不好了公主,京城裏現在傳的謠言與您有關,說......”
我抬起頭,綠珠放小了音量,小心翼翼開口:“說您被流寇挾持了一路,早已失了貞潔,還說駙馬當了萬年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