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還不等趕赴書房,就被從小教養我的嬤嬤攔了下來。
“二小姐你可知錯?”嬤嬤板著一張臉。
平日她對我都是慈善的笑意,我也拿她當長輩一樣敬重。
偶有行差踏錯,也總是嬤嬤提醒。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嬤嬤說的什麼?”
“二小姐,你傷了大小姐,怎麼還在裝傻。”嬤嬤滿臉失望。
我目光猛然一空,她也是來替姐姐說話的嗎?
那個異世之魂就這麼好?就連自幼教養我的嬤嬤,也偏著她?
“看來二小姐還是不知錯,今日就到祠堂,跪抄女戒吧,若你能有大小姐一半好,也不至於愧為程家女。”嬤嬤歎氣搖頭。
我凝視了她片刻,猛然抬手給了她一耳光。
“二小姐!”
嬤嬤捂著臉,不敢置信別過頭。
我這個從小柔軟的二小姐,竟然會伸手打人,打的還是她。
“是不是我平日敬你太過分,讓你忘了,誰是主子,誰是仆?”我微微垂眸,用帕子一點一點擦拭著手指。
“想玩人人平等那套,就去姐姐麵前耍威風,在我跟前,別忘了規矩。”
那些下人都唬住了,一時廊上鴉雀無聲。
“二妹妹好大的威風。”
堂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爹爹沒有兒子,族裏幾次想把堂兄過繼給爹爹,以至於堂兄在我家也有幾分權利。
他帶著人,自長廊那頭走來,一身紗繡翠竹的大氅,襯得他如芝蘭玉樹。
“堂兄,姐姐宴會當場頂撞了長公主。”看見他,我還有些微喜。
雖然爹爹始終不認他,可他也跟在爹爹身邊,學過書籍兵法。
如今更是官拜禦史,朝中皆認的鐵麵無私。
他定能知道對錯。
“溪月,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堂兄緊蹙著雙眉,澄亮的眼睛,看我像看朝廷上的貪官汙吏。
“堂兄,你說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他負著手:“溪雪性格率直,仗義直言又有何錯?長公主喜怒無常,區區一個女子,卻要幹預朝政,如此牝雞司晨之舉,對她不滿的人,又何止一二。”
“倒是你,罔顧人倫,至溪雪於尷尬境地,薇薇,你真的該好好反省。”
他竟也如此說。
我眼中一寸一寸失了顏色。
“程大哥說得對,我看溪月就是太驕縱了!”
“程家有這樣的女兒,果然是家中之恥。”
身後,我的未婚夫和九皇子,扶著小白花一樣的姐姐,對我怒目而視。
就在我轉頭的瞬間,我看見了姐姐眼中的挑釁。
她甚至還故意向小侯爺懷中靠了靠。
“小侯爺,九皇子,你們不要這樣說了,妹妹也隻是一時糊塗。”
她越是示弱,眾人看我的眼神,就越是厭惡。
“還不把她壓下去?跪到祠堂好好反省?”堂哥說道。
我反應過來,提起裙子要往外跑。
可我跑不過那些侍衛,被雙手反剪按在地上。
視線裏,瞬間隻剩下了一雙雙鞋。
雲紋金織的,綴玉繡蟒的,每個人穿著和前世一樣的鞋,走著和前世一樣的路。
漸漸地,我好像看見了我父那雙入殮的鞋。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開了所有人,無視周圍小廝丫鬟的竊竊私語,怒視著所有人。
“你們誰是我程家人?憑什麼替我程家做主?!”
低沉的女聲傳來,“程二小姐說得好,九弟,你跑到人家裏,欺負小姑娘,好大的本事呐。”
“本宮倒要看看,本宮的人,誰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