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席,沈慕煙的丫鬟就悄悄給我遞過來一個紫檀木盒。
我沒接,還禮貌又生疏地朝沈慕煙笑了笑。
沈慕煙懊惱地瞪了我一眼,抿著嘴別過臉去。
淩雲錦也正巧開口:“孫兒獻薄禮一份,祝祖母壽比南山!”
他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是一尊成色不錯的玉觀音,或許這一尊就抵得過平常四口之家五年的開支。
可他是首富義子,自然是買得起的。
沈老夫人看著這份禮物,眼角全是笑意,“還是雲錦孝順!”
淩雲錦看了看我,我掏出血參獻上。
這支血參是李叔在西域所得,極其珍貴,但李叔也隻是隨意用塊棉布包著。
沈老爺見到棉布下的細小人參,皺了皺眉,“我沈家百年人參都藏了好幾株,你送個如此成色的,是什麼意思!”
沈老夫人神色抵觸,讓身邊的嬤嬤接過,隨意地放進一邊的木箱。
“老夫人,這是西域血參,藥效可比千年人參。”我禮貌解釋。
“哈哈,謝玄安,你撒謊的時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個街邊賣畫的,哪裏弄得來西域貨?這隻怕是小店人參染的色吧!”淩雲錦哄堂大笑。
沈慕煙也拽了拽手裏的帕子,嘟著嘴瞪著我。
沈老爺拍了拍桌子,眼睛直視我,“好了,今日母親生日,別讓賓客笑話。快把那破布包好,先拿去廚房放著。”
我不再做聲,這血參他們既然收下,就當已經還清這些年沈家的養育了。
這時的沈家哪裏知道,不過一年,他們會因為輕視這根血參而悔不當初!
“沈臨,雲錦的事,你安排的如何了?”
席上,沈老夫人突然向沈老爺提道:
“雲錦一心想從軍報國,這是好事。我們沈家世代從商,雖家財萬貫,但畢竟出生商賈。若雲錦能謀個一官半職,也算圓了沈家的遺憾。你不是認識李將軍的副將,你去打點打點,銀子不是問題,主要是別浪費雲錦的才幹!”
沈老爺連聲道是。
難怪之前在李叔家附近見到過沈老爺和雲錦,原來是忙著搭關係。
淩雲錦得意地瞧了我一眼,我懶得理會,隻想快點演完這場戲。
可沈老夫人還是注意到了我,“玄安,你以後又有何打算?總不能街邊賣一輩子畫!那如何能成家立業!”
老夫人語氣有些氣惱,她氣已故的老太爺恪守與我家的婚約,也氣惱我這些年還是毫無建樹,默默無聞。
聽到成家,沈慕煙又白了我一眼,眼裏的嫌棄幾乎都要噴出來。
我放下筷子,恭敬地答:“老夫人,我已經找好了謀生的路子。”
沈老夫人並不瞧我,淡淡地恩了一聲就算是回應了。
沈老爺直著身子冷冷開口:“玄安,我在京城是有些鋪子。但你也知道,做生意講究察言觀色,你這方麵實在是差了點,也別怪我不給你機會,主要是你自己能力不行啊!”
簡簡單單,沈老爺就將對我不管不顧的責任撇回在我自己身上。
“恩,我知道。”我冷淡回。
宴席結束,我正準備離開,淩雲錦攔住我。
“謝玄安,人生就是這樣神奇。以前人人都圍著你轉,如今,人人都瞧不起你,特別是你心愛的沈慕煙!”
提到沈慕煙的態度,我心裏一緊,但麵色依舊如常。
淩雲錦不依不饒,“謝雲錦!不去跟沈老爺說一聲就走,你也太沒禮貌了!”
“不勞你提醒!”我冷冷的回,然後向書房走去。
淩雲錦眯著眼看我,嘴角有壓製不住的笑意。
隨意,反正馬上和他不會再有交集。
書房裏,隱約看見幾個身影,沈老夫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沈臨,煙兒的婚約我不同意。”
沈老爺也跟著歎息:“兒子也不認可。隻是這是父親臨終遺言,煙兒不嫁,怕是不孝。”
老夫人將拐杖狠狠地跺了跺地,聲音又氣又悔:“老爺子是糊塗!報恩給錢就是,非要搭上煙兒的一生嗎?再說,我們養了他這麼久,早就還清了。一個無權無勢還沒家底的人,配得上我們沈家嗎?”
隱約聽見沈夫人的哭聲,“煙兒都拒絕他那麼多次了,謝玄安還沒知難而退嗎?”
我準備邁進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想著還是離開的好。
要出大門的時候,遇見了沈慕煙,她直直地看著我,像在埋怨。
“你賣畫能賣幾個錢?怎麼就不能像雲錦學學?”
第一次,我正色地看著她,“我學他什麼?若你覺得他好,我明日就遞上退婚書,也省的你們家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