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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姐，突發性耳聾的黃金治療時間是72小時，積極接受治療有很大機會痊愈。您如果現在放棄治療，或許會一夜間好起來，但更大的可能是......會在三天後完全失去聽覺。您確定要放棄治療嗎？”

安言對著胡醫生堅定地點點頭，在放棄治療承諾書上簽了字。

她靠在車窗上，靜靜聽著出租車裏的廣播聲。

“親愛的安言小朋友中午好。工作繁忙沒來得及關心你，我不在身邊你也要認真吃飯乖乖讀書，等你回國一起跨年。”

“我很想你。”

廣播的聲音被師傅調大了些。

“勢力通天的男人不也要在婆娘麵前乖乖低頭的嗎？你知道吧，這個許佳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老婆生他的氣。”

“這廣播劇每一期采訪，都能聽到他當眾秀恩愛。哎呦，你們這些小姑娘以後找男朋友也要擦亮眼睛。找許佳年這樣的，準沒錯！”

沒錯嗎，真的沒錯嗎？

安言把紅腫的耳朵貼到冰涼的車窗上，輕輕擦去上麵的水霧，自嘲地笑了笑。

......

司機師傅重複了好幾遍，安言才聽清價格。低頭苦笑：

“師傅，我聽力不太好，抱歉耽誤您時間。”

司機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女孩左耳纏著的白色紗布正在慢慢往外浸血。

三天前的聖誕節，安言提前回國裝扮成聖誕老人想給許佳年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撞見許佳年帶回家個嬌嫩的小姑娘。他迫不及待地把穿著聖誕兔女郎的江念惜壓到牆上熱吻，熟練地解去女人的衣衫。

甚至還一把將她抵到聖誕老人玩偶身上，發狠地動作著：

“看見了嗎，這個玩偶是我妻子為我準備的。她遠在國外，卻依舊惦記我。”

“你又怎麼能跟她比？別成天挑撥我們的關係，等她回來你要是敢露出馬腳，保不準你能不能看見第二天太陽。”

安言呆站在玩偶裏，緊緊咬住嘴唇才沒抽泣出來。她感受著外界一遍又一遍地來回波動，心臟猶如一把利劍穿透，瞬間血肉模糊。

許佳年摟著江念惜轉移現場時，聖誕老人的玩偶連同安言一並被推翻在地上。巨大的撞擊使得她耳朵失聲片刻，後又傳來陣陣撕裂聲。

她躺在地上，難以相信這是愛她如命的許佳年。

那年安言親生父親去世，她被繼父摁在浴缸裏撞擊腦袋，耳膜破裂暈染了一缸的紅色。

她母親軟弱地坐在一旁哭，安言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下一秒，許佳年帶著鐵棍踹開門一錘給惡魔打趴下，把安言抱在懷裏，心疼的咬牙切齒：

“他們不愛你，我來愛你。”

許佳年給安言帶回了家。帶她四處奔波求醫，不惜動用自己父親生前的恩情也要治好她的耳朵。

稍有好轉時，帶她去聽海洋館聽海豚鳴叫，又或是去北極聽海豹的歌聲。

在絢爛的煙花下輕輕吻上安言的耳垂：

“我一定會帶你聽遍世界上所有悅耳的聲音。”

“包括這句。”

“我會永遠愛你。”

永遠嗎？真的能永遠愛嗎？

安言垂下眸子，把眼裏的那一抹受傷隱藏起來。耳朵裏傳來此起彼伏的轟鳴聲，讓她本被治愈的人生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寶寶！”

許佳年推開門，看見安言站在寒風裏，激動後又帶著一絲心疼。

三兩步把她抱到沙發上，熟練地脫下她的襪子，然後把她的腳底板貼到自己臉上。

鼻尖泛紅：“都是我不好，這麼冷的天應該我出國去找你的。”

安言靜靜地看著，盡管早有預料，但看見許佳年心裏還是沒忍住泛酸。

屋裏和幾天前判若兩樣，顯然被精心打掃過。安言的睡衣和拖鞋都被貼心地拿到了最外麵，裏麵還貼了幾個暖寶寶。

“寶寶。”

“寶寶！”

許佳年拍了拍她，總覺得今天的安言和往日有些不用。他用唇輕輕貼了貼安言的臉，笑道：

“好久沒見老公了，開心糊塗了？”

安言張了張嘴，還沒等他說話，許佳年身體一僵，下意識往門外看去。

他把安言腿上的毛毯蓋好，努力克製住眼底的欲望：

“寶寶，我突然想到給你準備的禮物落在公司了，你先休息，我去取回來。”

安言這才聽到，隔壁的別墅傳來一陣笛子聲，和江念惜在音樂劇表演上吹的一模一樣。

許佳年急不可耐地轉身就走，似是想立馬見到江念惜，又像是不想在安言麵前露出破綻。

伴隨著門被砸上的巨響，嘈雜的耳朵傳來一陣鼓膜撕裂的響聲。一陣接著一陣，遍布全身，爬滿心臟。

安言眉頭帶著自嘲，平靜地扔掉腿上的毯子。

反手提前申請了國外進修手語的結業證書，給在南方偏遠鄉村支教的老同學打去電話：

“我同意為留守殘障兒童無償支教三年，條件是，你要保證完全消除我在這個世界的痕跡。”

既然聽見的愛意充滿虛假，那她寧願一輩子都再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