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躊躇的時候,喻老太君早已看出了她的為難。
“芸兒,你老實告訴祖母,是不是你回來,他們虧待你了?”
李嬤嬤見狀道:“老太君,如今大小姐不住澄碧院了。”
喻老太君皺眉:“那是她的院子,她不住澄碧院,能住......”哪裏?
話沒說完,喻老太君猝然閉嘴。
隨後冷笑出聲。
好啊,真是好樣的。
“走,去你現在住的院子看看,我倒要看看你那偏心眼的娘,給你安排了什麼樣的好去處!”
喻若芸拗不過喻老太君,隻好帶著她往煙霞苑走去。
一路上還是撒嬌著:“祖母,芸兒住在哪裏都無所謂,其實,芸兒最想的,還是每日和您住在一起。”
喻老太君憐惜地看著她。
她活了一輩子,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孫女。
如今分別四年,她也想每日與芸兒同塌而眠,好叫她平複這四年來的牽掛憂愁。
可是......
“芸兒若想每日與祖母睡在一處,祖母自然百般願意,可是,你的東西,就算你不用,祖母也決不允許有人搶走!”
這種明晃晃的偏愛,讓喻若芸眼眶發熱,喉頭發緊。
幸好,她這一生,還有祖母!
說話間,到底是走到了煙霞苑。
一進門,便是陰冷之氣,屋中莫說燒炭,連個湯婆子都沒有。
院中僅有兩個笨拙的灑掃丫頭在掃雪。
見到這副情景,喻老太君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
“祖母!”
“老太太,這裏太冷了,還是先回去吧,奴婢讓夫人和老爺重新給大小姐歸置一下院子。”
李嬤嬤也忙勸道。
喻老太君搖頭:“不行,素心,你現在就去韶華苑,告訴我那個好兒媳,要麼讓芸兒回到她原先的澄碧院,要麼,就讓芸兒住我的慈安堂,我來住這個煙霞苑!”
這話頓時讓一眾人都驚呆了。
喻若芸更是熱淚盈眶道:“祖母!這怎麼行呢?芸兒現在就扶你回慈安堂,這天寒地凍,您若是在這裏凍壞了可怎生是好!”
喻老太君的神情幾乎可以算得上悲愴。
“我的孫女,在翊坤宮裏替人頂罪,受了四年的磋磨還不算,如今回到家裏,還要過這樣的日子!”
“這種院子,你都能住,我為什麼不能!你是我的親孫女,是我心尖尖上的肉!要麼,我就陪你住在之類!”
說著,竟是當真不顧自己久病的身子,直接坐到了冰冷的木凳上。
喻若芸急得眼淚簌簌地掉。
她何德何能,能被祖母這樣疼愛。
李嬤嬤亦是眼眶發熱。
她哽咽著應了聲“是”,便小跑著往韶華苑裏去。
喻若芸怕喻老太君真的凍出個好歹來,忙吩咐了丫鬟去燒了些熱湯來,給老太太暖暖身子。
誰知剛剛端著熱湯回來,便在門口撞見了氣勢洶洶的喻鳴謙。
“喻若芸!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喻鳴謙從背後拉住喻若芸,絲毫不顧被撒了一身熱湯的少女。
喻若芸本就長滿凍瘡的手背,被這熱湯一燙,頓時紅腫了一片。
少女一張俏臉痛得扭曲。
但喻鳴謙卻覺得她在裝可憐。
當即咬牙道:“別裝了!喻若芸,你讓我惡心!”
喻若芸嘗試著掙脫他的鉗製,無果後,便放棄了掙紮。
她道:“奴婢不知又做錯了什麼,讓大公子如此生氣,隻是這熱湯是給祖母暖身子的,您打翻了熱湯,凍壞了祖母,倘若祖母有個......”
不等她說完,喻鳴謙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
“閉嘴!你還有臉提祖母!”
喻鳴謙怒道:“祖母疼你入骨,不惜用丹書鐵券換你自由,可你卻為了一己私欲,用祖母的身子威脅母親!”
“不過是一間院子,你也要搶,喻若芸,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妹妹!”
喻若芸明白了他這次又是為何發瘋。
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就說,除了喻若晴,還有事情值得堂堂國公府世子,如此大動肝火。
喻若芸道:“奴婢隻是一介下人,不敢幹預主子的決定。”
喻鳴謙一雙厲眼怒視著她。
見她一副淡然的模樣,隻覺得自己的一腔怒火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他多希望眼前的少女,能想過去那樣,在受了委屈的時候會哭,會向自己撒嬌。
其實,他這次過來,除了有警告喻若芸的意思,還更重要的是,他想見見她。
想見見這個親妹妹。
他想給她一個台階下,免得每次對上自己,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可他再次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