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周第一次瞞著我和路梔子來往的時候,我腦子是懵的。
我想破了頭也不理解我陪了十年的少年為什麼會是這種人。
也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真的愛上欺辱過自己的人。
後來,我懂了,那是因為他們天生犯賤。
而犯賤的人,不值得救贖。
我手中微微用力想要摘下那朵花,宋周急促地抓住我的手腕,眼神乞求。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睛籠罩了一層水霧,我視而不見地拉開他的手,摘下毛線花團在手心,想了想說:“這朵花配不上你現在的身份了。”
距離離開這個世界還有兩個小時多一點,我並不想節外生枝,而且我還沒吃到我之前最愛吃的豆花呢。
我歪了歪頭說:“我出去幫你重新買一朵吧?”
聽到我的話,宋周慘淡的表情終於收起了一點,他嘴角提了提:“真的嗎?”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腦子裏開始盤算著自己還有什麼首飾落下的。
在發現沒什麼東西值得留念後,我和係統確認了最後一遍:
“係統,確認那些珠寶都已經被你收好了吧?”
“是。”
“係統友情提醒:距離宿主返程還有兩個小時。”
我呼出一口氣,難得地對眼前的宋周露出一個笑:
“我去買花,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說著,我就要往外走,宋周拉住我的手,臉色有點蒼白。
“愫愫,要不讓別人去買吧,或者我和你一起——”
他在我不悅的眼神逐漸噤聲,隨後緩慢地放開我的手,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我在這裏等你。”
我隨意地“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身後是宋周一聲聲不安地確認:“愫愫,你會回來的吧?今天是我們的婚禮,遲到不吉利......”
我還沒回答他,有一道聲音快一步響起:“阿周,你真的要和她結婚嗎?”
我抬眼看過去,路梔子臉色蒼白地看著宋周。
她頭發淩亂地像是精心設計過一樣,有一種精致的楚楚可憐。
不過這種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人工的可憐,宋周應該也會輕易相信吧。
我在心裏“嘖嘖”兩聲,繼續往外走。
沒想到宋周絲毫沒管她,小跑過來拽住我的手腕,眼神緊緊盯著我的臉:“愫愫,你看著我,跟我說你會準時回來。”
我詫異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宋周,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
見我不回答,他討好地笑了笑,聲音啞得可怕:“或者,隻要你回來就好,什麼時候都可以。”
我皺著眉想掙開他。
我不想說“我會回來”這種謊話,萬一係統當真了怎麼辦?
這時,身後的路梔子像救星一樣哽咽地插進我和宋周之間。
她先是回頭瞪了我一眼,隨後迅速切換可憐兮兮模式對宋周說:“阿周,蘇小姐想要項鏈,我讓給了她,可是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我不想把你也讓出去。”
宋周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邀功一樣迅速撇清:“我不喜歡你。”
路梔子明顯噎了一下,然後不管不顧地撲進宋周懷裏,聲音哽咽:“阿周,我不信,你明明說過你從小就喜歡我,你還說蘇愫隻是你的恩人,你辜負她會良心不安。”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失笑地歎了一口氣。
原來隻是恩人啊。
宋周驚慌地想要甩開路梔子,他看著我不停地搖頭,嘴裏喃喃:“不是的,愫愫,你聽我解釋......”
戲既然到了這裏,就不能不順著演下去了。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猛地往宋周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我們徹底結束,你可以把今天婚禮的新娘換成路梔子。”
宋周直愣愣地看著我,臉色灰敗。
我趁著這個時候轉身就跑出了門,電梯門關上的時候我依稀聽到了路梔子的尖叫聲。
不過那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喝著麵前碗裏的豆花美滋滋地想。
我喝到第三碗豆花的時候,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一旁相熟的老板一邊揉麵一邊看著我笑:“丫頭,你這架勢倒像是一輩子都喝不到了一樣。”
我掏出紙巾擦了擦嘴,笑著回答:“是呀,我要離開這裏了,以後就喝不到了。”
話音剛落,一股清脆的金屬擊打聲響起。
我下意識看過去,一枚閃亮的戒指順著油汙的地麵咕嚕嚕滾到我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