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鄰居看見我，驚訝道：“是馥錦啊，你沒和你爺爺碰見嗎？他今兒一早就拎著兩麻袋橘子進城了，說要找你。”

“是啊馥錦，這次怎麼快一個月了才回來，你爺爺想你呢。”

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間。

我急忙放下補品，找來一輛單車一路尋找，終於在長江大橋附近看見了水泄不通的人群、救護車與警戒線。

是誰......

我發瘋了般擠進人群，心臟狂跳不止。

地上散著熟悉的麻袋，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爺爺親手縫製的，還有滾落至路邊的橘子，被碾壓的稀巴爛，沾滿了泥濘。

而我那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世的年邁爺爺，屍體早已不成樣子。

“啊！！！”

我發出淒厲的慘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

視線裏，爺爺的腸子都被碾爆了。

我一邊痛哭，一邊拚命塞回去。

可是怎麼辦，一點反應也沒有，血跡染紅了我的衣裳和手，依然無濟於事。

爺爺的呼吸早已停滯，手裏還攥著一個橘子，屍體漸漸冷去。

“不要......不要，爺爺！爺爺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爺爺！！”

我哭到難以喘息，整個人止不住地顫。

直到救護車拉走爺爺，被蓋上了白布。

周圍的人都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我聲嘶力竭喊叫，頓感天旋地轉。

但我的腦子卻十分清醒，因為從周圍人群的耳中，我得知這是一場車禍肇事。

而司機逃逸了。

我愕然垂著的雙手緊握成拳，雙目發狠，發誓一定要凶手付出代價。

我給傅寒聲打電話，依然是未接，心灰意冷之下，我隻好自己去派出所。

但好巧不巧，事發時正好趕上監控壞了。

“沈小姐，據當事人描述，當時您的爺爺屬於闖紅燈違規行為。行人有過錯，路虎司機無責，對方還願意高價補償您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頓時情緒激動，難以置信：“我不接受！監控錄像壞了是吧，我要求看對方的行車記錄儀！”

爺爺有文化，有涵養，在村裏教書連費用都不收，平時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都要愧疚半天。

他怎麼可能無視交通規矩，闖紅燈呢。

警察立馬拒絕了我的要求。

他義正言辭道：“路虎司機無責，這屬於對方的隱私，況且還有目擊證人在場，沈小姐請你不要質疑我們的辦案能力。”

我氣到全身顫抖，立馬提出要求見證人。

證人來得很快，就像早就事先那排好一樣，我看見對方的臉，是一個年輕女孩。

這瞬間，我仿佛見到了希望，認為同齡人之間會感同身受。

“你說實話！我爺爺沒有闖紅燈，對不對？”我抓著女孩的手，激動道。

我甚至跪下來求她，求她把真相說出來，可她的回答令我心如死灰。

“沈小姐，請您冷靜些，我......我確實看到您的爺爺闖了紅燈。”女孩麵不改色，裝成鎮靜自若的樣子，可我卻在她眼睛裏發現一絲心虛。

我瞪大了眼睛，又氣又恨，情急之下推了女孩一把。

“你撒謊！”

爺爺是絕對不會闖紅燈的，自我和爸媽一起進城賣貨開始，爺爺每周都會格外花時間叮囑我，進了大城市一定要學會看路燈，看路牌。

我的好些交通知識，都是爺爺親自教的。

他怎麼會闖紅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