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開了間紙紮店,
白天賣紙錢冥幣,生意冷清。
午夜過後才是黃金時段,
我做的紙房車、紙別墅,供不應求。
客人從不講價,出手闊綽。
卻總要我親手焚燒,送貨上門。
直到有一天,閨蜜非要買走我最得意的紙新娘,
說要送給她去世的未婚夫。
可她不知道,這些紙活,都是替“那邊”接訂單的。
......
我家的紙紮店開在老街最偏僻的巷子裏,門麵不大,卻在這條街上開了幾十年。
白天,我懶散地坐在店裏,偶爾會有老人進來買幾刀冥幣,再配幾張元寶紙,總共花不了幾個錢。一整天算下來,茶水錢都賺不夠。
可我從不在意,因為這些都不是我的主業。
紙紮店的正經買賣,從來都在午夜之後。
每天下午四點,我就開始為晚上的生意做準備。將一張張彩色紙疊好,剪裁出精致的花紋,用漿糊粘合,一點點將紙紮品賦予形態。
手中的紙張在我指尖翻飛,漸漸成型。紙房子要一層層往上疊,車子要做出流線型,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馬虎。
這是祖傳的手藝,但我做的比祖輩們更精細。因為我的客人,都是些挑剔的主兒。
入夜後,我會點上一盞昏黃的燈,在店門口擺上幾支線香。香味能引來客人,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
果然,當晚鐘敲響十二下,第一位客人準時到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衫,麵色蒼白,目光卻異常銳利。這是我的老主顧,已經連續三個月每晚都來。
“秦老板,我訂的別墅可做好了?”他的聲音溫和有禮,像個世家公子。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紙別墅拿出來,三層小洋樓的樣式,連門窗上的雕花都做得細致入微。
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比上次的更精致了。老規矩,你親自燒給我。”
我打開後院的焚化爐,將紙別墅輕輕放進去。火苗騰起的瞬間,客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桌上留下一疊嶄新的鈔票,卻帶著一絲陰寒的氣息。
很快,第二位客人來了,要一輛豪華轎車。第三位要一套完整的家具。每個客人出手都很闊綽,從不講價。
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要求——必須由我親手焚燒。
這是規矩,也是我們紙紮店能在這條街上開幾十年的秘訣。
因為這些紙紮品,都是替“那邊”接的訂單。
我是個稱職的中介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比如,絕對不能把給陰間定製的紙紮品賣給陽間的人。
那會打亂兩界的規矩。
我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製作新的紙紮品。細長的竹簽支起紙房子的骨架,彩紙一層層裹上去,最後點綴上金箔。
這份手藝,是爺爺臨終前教給我的。
他說,紙紮店晚上的客人,都是些特殊的主顧。要用心伺候著,別出差錯。出了差錯,倒黴的可不止是我一個。
我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從不敢違背規矩。
每天深夜,我都能接到不少訂單。陰間人物們在那邊也要享受生活,房子、車子、家具,一應俱全。
他們付的錢都是真的,可那些鈔票總帶著一股寒氣。我從不敢花,而是在每月月圓之夜,全部焚燒掉。
這也是規矩。
今晚月色正好,我手上的活也多。有人訂了一座三層小洋樓,要求做得精致些。還有人要一輛頂配轎車,連真車上的標誌都要一模一樣。
我專注地剪裁、粘貼,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這時,最後一位客人快步走進店裏,長衫的下擺無風自動。他要的是一套完整的新房布置,說是給自家公子準備的。
“秦老板的手藝,在兩界都是數一數二的。”他讚歎道,“隻是記住規矩,陰陽有別。”
我點點頭。這些話,每個客人都會提醒我一句。
天亮前,我必須把所有紙紮品都燒完。看著火光中消失的紙紮品,我知道它們會在另一個世界重新出現。
這就是我的營生。
白天,我是個生意冷清的紙紮店老板。夜晚,我是兩界之間的特殊商人。
隻是,我沒想到很快就要打破這個平衡。
因為我最好的閨蜜找上門來,看中了我最得意的作品。
一件專門為陰間定製的紙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