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夢一回頭,就看見司徒錚牽著司徒星,大步走來。
等他們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邊時,蘇千夢不動聲色地向縣令行個禮,“大人放心,若是有公主的消息,民女當及時告知。”
縣令立刻心領神會,“那就多謝夫人了。”
司徒錚總覺得哪裏不對,正想追問,卻見蘇千夢已撇下他們父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見狀,他隻能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帶著司徒星匆匆跟上。
醫館之事後,蘇千夢便再也不出門,也不見人。
司徒錚和司徒星知她還在生氣,想盡各種法子想逗她開心,胭脂水粉,孤本書籍送了一筐又一筐,卻連門都進不去。
起初他們還會說軟話,但到了第三天見她還不為所動,司徒錚急得口不擇言了。
“千夢,你讓我進去可好?明明是你犯糊塗狠心打孩子,我都求月凝不與你計較,此事就算過去了,你還在氣什麼?”
“你這麵也不與我見,話也不同我說,你可知我多擔心?你若再不開門,我......”
“吱呀——”
司徒錚越說越急,正打算破門而入,房門卻忽然打開。
司徒錚和司徒星正想鬆口氣,卻在看到蘇千夢麵無表情的臉時,心又提了上來。
蘇千夢認真打量了父子倆一眼,接著發出嗤笑,“我最糊塗的事,是嫁給你,生下他。”
她如今最後悔的,便是當初隱瞞身份留在司徒錚身邊,不該因那救命之恩愛上他,更不該為他生下孩子!
此話怨氣十足,司徒錚和司徒星再也不敢說責怪的話,沉默半晌,最後認輸似的歎口氣,輕言細語道:
“千夢,我知那天逼你磕頭認錯讓你傷心了,但月凝母女若真的離開竹溪縣,那就是死路一條,我和星星也是一時情急,況且縣令大人也罰了,我也道歉了,此事就此揭過可好?”
“娘親,星星真的知道錯了,星星不該逼你下跪,隻要娘親以後別再為難柳姨和小南,娘親要星星做什麼都可以。”
嘴裏說著道歉的話,但依舊認定了是她的錯。
蘇千夢忽然覺得,他們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於是在他們錯愕的眼神中,她重重地關上門,再次將他們拒之門外。
眼看離開的日子進入倒計時,蘇千夢著手整理行囊。
這天,她正在書房整理要帶走的書,司徒錚忽然興衝衝推門而入。
“千夢,鋪子新來了胭脂......”看到滿地狼藉,他話音一轉,“你這是作甚,為何把書都翻出來了?”
蘇千夢頭也不抬,淡淡道:“出去。”
司徒錚瞬間感到不安,在府衙的那種怪異越加強烈。
但蘇千夢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便安慰自己,她不過是在整理書籍罷了。
於是幾次欲言又止後,便悻悻離去。
過了一炷香,司徒星也來敲門,手裏拿了同樣的胭脂盒。
“娘親,這個胭脂真的很好看,你就收下吧。”
蘇千夢手一頓,“為何要送我胭脂?”
看見司徒星滿臉的不自在,要說這其中沒有內情,蘇千夢是打死也不信。
果然,隻聽司徒星支支吾吾道:“娘親,其實這是柳姨送與你賠罪的,她想請你過兩天參加她的生辰宴。”
原來是設了鴻門宴。
蘇千夢暗自冷笑,麵上卻很平靜,“何時?”
“後日,巳時。”
蘇千夢暗中盤算了一下,正是她啟程回京那天。
於是點頭道:“東西放下,我會去的。”
她倒是想看看,那女人又想搞什麼鬼。
等整理完書籍,已是深夜。
蘇千夢正準備入睡,卻聽到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心裏一緊,以為又是殺手。
於是取下頭上的簪子握在手心,然後屏息緩慢靠近窗戶。
耳邊的聲響時斷時續,窗戶紙上卻沒有人影。
蘇千夢隱隱覺得不對,於是深吸口氣,猛地推開窗,將手裏的簪子狠狠刺了出去。
但,撲了個空。
“夫......夫人......”
一道柔弱的女音順著夜風,從身下傳進她的耳朵。
她一低頭,就看見小南正抱著塊石頭,想要墊腳爬窗的樣子。
雖已立春,但冷風依舊刺骨,小南卻隻穿了件薄薄的棉衣,頭發和衣服上都覆了一層霜雪。
蘇千夢眉頭一皺,“你來此作甚?”
她其實想問她上次在醫館為何不說話,但見她這副可憐模樣,便知她在柳月凝麵前是不敢說話的,便也歇了問罪的心思。
小南放下石頭,略顯窘態,“小南是想來告訴夫人,不要用那盒胭脂。”
“為何?”
小南低下頭,捏著衣角沉默許久,“裏頭......裏頭加了夾竹桃汁液。”
蘇千夢眉心一跳,這可是劇毒!
柳月凝是想讓她毀容,還是讓她死?
再次見識到那女人的佛口蛇心,蘇千夢不禁再次暗自嘲笑司徒錚父子真是白長了一雙眼。
但小南為何會專程深夜來相告?
這麼想著,蘇千夢也這麼問:“為何告訴我?不怕再挨打?”
小南默認了上次的傷是柳月凝造成的,然後說了句“夫人是好人”後,飛奔離開。
蘇千夢看著她的背影笑笑,關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