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之後,我有好幾日沒見過蕭城淵。
因著替嫁一事惹惱了他,我被分到王府一處僻靜的小院,日子過得還算清淨。
我緊繃的心神也稍稍鬆懈下來。
這日正覺悶得慌,我便踱步到院中散心。
孟秋時節,院中芍藥開得正熱烈,引得我走入花叢觀賞。
忽然,一隻雪白的京巴犬蹦跳著來到我腳邊,看著如同一團柔軟的雲朵。
小狗親昵地蹭著我的裙角,怎麼也不肯離開。
我被它逗得心情愉悅,前幾日的陰霾似乎都隨著這個小生命的親近而散去了。
我正要蹲下身逗弄它,卻聽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
“王妃,這狗兒雖可愛,但老奴勸您莫要貪戀。”
說話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嬤嬤,臉上和眉間都刻著深深的皺紋。
“為何?”
我不解地抬頭看她。
老嬤嬤卻隻是沉默著朝我行了一禮,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她這般反常的態度,令我頓時心生疑慮。
我正欲起身回房,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嬌柔的女聲。
“吠雲!”
我回身望去,隻見一抹粉色身影款款而來。
那女子約莫十六七歲,身著淡粉色對襟襦裙,麵若桃李,眉目含情。
她氣喘籲籲地停在我麵前,指著腳邊的京巴犬嬌嗔道:
“原來你在這兒,害我好找。”
她身後兩個丫鬟也匆忙趕來,見到我後慌忙行禮。
那女子這才注意到了我,神色頓時一變,收斂起了方才的隨意,嬌聲道:
“妾身見過王妃,適才唐突了,還望王妃恕罪。”
“無妨。這是你的狗?”
我指著正在打盹的京巴犬,放輕了聲音問道。
女子垂眸恭敬地答道:
“這狗兒是王爺賜予妾身,讓妾身養在身邊解悶的。”
原來是蕭城淵的小妾。
我淡淡應了一聲,看著酣睡的小狗道:
“待它睡醒,再讓人送回去吧。”
說罷,我徹底失去了賞花的興趣,轉身向廂房走去。
未走幾步,便聽見身後的兩個丫鬟竊竊私語:
“不過是個不得寵的棄妃罷了,姑娘何須聽她的,奴婢這就把吠雲抱回去。”
“閉嘴!”
方才還溫柔似水的女子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荷月,我平日裏是怎麼教你的?你怎可如此無禮!”
“若再有下次,我免不了要罰你!”
那女子訓斥完丫鬟之後,一行人便匆匆離去,身影消失在庭院的轉角處。
夜幕降臨,微風帶著涼意穿過偏僻的庭院。
我正準備解衣就寢,忽然聽房門被人狠狠踹開。
那聲音如同雷霆乍驚,劃破了這方小庭院的寧靜。
我迅速披上一件月白色外衫,快步走出內室。
蕭城淵一身玄色錦袍立在外間,眼神冰冷如霜。
見我出來,他的眸中瞬間迸射出駭人的殺意:
“是你殺了吠雲?”
那隻京巴犬......死了?
我回院子之後便一直未出房門,原以為那女子已命人將狗送回,卻不想突然會被蕭城淵如此責問。
掐了掐手心,我平靜地看著他,答道:
“不是我。”
我不知蕭城淵為何如此篤定是我所為。
但不是我做的事,我決不會認下。
“不是你還能是誰?吠雲在寧漪那裏養得好好的,偏偏來了你的院子就沒了命,你讓本王如何信你?”
蕭城淵寒聲質問,眼中布滿血絲。
我的心一沉再沉,剛要開口辯解,突然想起白日那老嬤嬤的警告。
狗兒雖好,但莫要貪戀。
電光火石間,我明白了一切。
今日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想必是那個叫寧漪的小妾忌憚我正妃的身份,害怕我會分走她的榮寵,這才想出這招來陷害我。
我克製住身體輕輕的顫抖,直視著蕭城淵反問:
“王爺,我與那京巴犬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它?”
正在此時,那小妾不顧丫鬟們的勸阻,哭哭啼啼地闖了進來。
她盈盈跪倒在地,拽著蕭城淵的衣袍,哭得泣不成聲:
“王爺你不要責怪姐姐,都是妾身失責,沒看好吠雲,王爺要罰就罰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