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藥師穀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我知道柳無思這一拔,我必定血崩而死。
可我隻是漠然開口。
“動手吧柳無思,還要謝謝你,我的債就此還清了。”
以我們母子的兩條命還藥師穀當年對我的收留之恩,怎麼也該夠了吧。
我闔上了眼睛,再無言語。
“還清什麼?”
柳無思蹙眉低問,下意識地停下了拔箭的動作。
一直守在我身旁的薛靈趁著這個空擋,立刻示意大師兄將我帶離。
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隻看到了床邊一臉驚喜的薛靈。
“阿嫵,你醒了!”
“快嚇死我了!流了那麼多的血,我要是再晚到一會兒,你這條命就沒了!”
薛靈告訴我,她們帶我離開時我便陷入了昏迷,如今已是第二日清晨。
“師姐,我的孩......”
即便心知不可能,但或許,上天憐憫呢?
或許,師姐出手及時呢?
或許......
“阿嫵,你......節哀。”
薛靈憐惜地看著我,將我冰冷的手包裹進了她溫暖柔軟的手心。
“那一箭正中小腹又拖了太久,能保住你的命我已經用盡了辦法,可終究傷了元氣。”
“而你本就體寒不易受孕......”
“阿嫵,以後若是有緣遇到一個伶俐的孩子,師姐陪著你一起將他撫養長大,好不好?”
師姐的言外之意,我立刻就明白了。
我撿回了一條命。
可我此生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兒!
絕望漫上心頭,我一時間氣血翻湧,吐了一口血。
“阿嫵!”
薛靈慌忙起身,穩了穩我的情緒之後便往外跑去為我抓藥。
我剛用帕子擦去唇邊的血跡,從屋外闖進來一道身影。
“見你唇色豔麗,氣色不錯啊!”柳無思抱臂站在床邊,言語刺耳。
“果真如珊兒所說,你這女人慣會裝模作樣,看你這樣子,哪裏像是重傷快死了!”
我撐直了身體,對著柳無思扯了下唇角。
“那抱歉了,我不僅活著,而且今後會比你們活得更快活。”
柳無思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語氣變得更加冰冷。
“如此牙尖嘴利,蘇嫵,終於露出你的真麵目了是吧!”
“既然這麼能說,我現在就帶你去給珊兒賠罪!就因為你這出苦肉計,讓父親和各位長老都誤會是珊兒挑破了你我之間的關係,可憐她現在還跪在祠堂裏!”
話落,他根本不等我是何反應便一把將我從床上扯了下來,我瞬間冷汗直冒,身體顫栗。
傷口肯定又被扯開了。
我有些脫力,但手指倔強地扣住了床欄,堪堪穩住身形。
“柳無思,要我給她賠罪,除非我再死一次!”
“用我和我孩子的命去償還藥師穀於我之恩,我認了也還了,可她安曉珊於我而言什麼都不是!”
“柳無思,你於我而言,也什麼都不是了!所以從今往後,你休想再命令我。”
相較於我的冷靜,柳無思的臉色變得異常可怕,他捏著我的手腕,咬牙切齒。
“蘇嫵,你還在這裏惺惺作態!你敢說我母親遇害之事,不是你往珊兒身上破的臟水?若不是你的胡亂猜疑,珊兒這些年怎麼會被眾人指指點點,導致她整日鬱鬱寡歡?”
“而你,滿身疑點卻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還利用我母親的善良,逼迫她臨終前讓我應下於你的婚約!蘇嫵,你真是其心可誅啊!”
嗬,確實可笑。
原來這就是成婚多年,柳無思卻對我不聞不問的真相。
當年我婆婆臨終前囑咐過公公,若是柳無思與安曉珊成親,那藥師穀穀主之位就不會傳給他。
為了地位,柳無思娶了我,卻仍然與安曉珊藕斷絲連。
“柳無思,你當真是蠢笨無知!你就從未想過,如果安曉珊真的像你所見那般純善,我婆婆那樣聰慧之人卻偏偏不讓你娶她?”
我婆婆榮華半身,卻是個寬和之人。
她和我公公不同,知我出身低微卻對我很是賞識。
柳無思若有所思。
安曉珊的侍女在這時跑了進來,“穀主,您快帶夫人去給老穀主和各位長老解釋一下吧!小姐在祠堂跪了好幾個時辰,快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