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正準備下班,我追了上去,氣都沒喘勻,“主任,我不想師帶徒了,咱們廠就我一個高級工程師,不如直接大會分享技術,大家共同進步,您覺得呢?”
主任一喜,“正好下周有評比,你代表咱們工程部做分享,我直接改公告去!”
“主任,還有一個事”,我撓了撓頭,再次開口,“開完經驗分享會,我想申請去西北做技術支援!”
主任勸和,“你嶽母身子不好,兒子才剛上托兒所,你愛人陳師傅運物資也長年在外,你舍得走?”
愛人,我隻覺得這個稱謂分外諷刺。
“麗歌她這兩年腰疼得厲害,回家休養一段也好。再說,技術傳播,共同進步是國家大事,在國家麵前,家裏這些困難算什麼呢!主任,您說,咱們廠子裏是不是我這個頭銜最拿得出手,最適合去做技術支援?”
“話是沒錯,但是這技術支援可不是幾個月就能回來的,你們家裏人未必肯讓你去!”
“主任隻管幫我安排,我是國家培養的技術人員,回報國家是第一要務!”
終於,主任點了頭。
回到家,周安國拿著新做的護膝,給嶽母試戴,嶽母笑得合不攏嘴,“這款式真別致!”
嶽父摩挲著新護膝,也是一臉笑意,“幸好把縫紉機給安國了,比建國做得好太多”。
周安國的一雙兒女正和我兒子搶糖吃,搶的是竟然是巧克力。
陳麗歌出公差總會幫帶東西,我見過她給順子帶巧克力。
隻是那東西昂貴又稀罕,三斤糖票才能換半斤。
想到我家糖票全靠我的工分,數量不多,上次兒子生病想吃個糖三角,我都沒舍得。
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正巧兒子沒搶到巧克力,跑過來開哭,“爸爸,要糖”。
陳麗歌頓時皺起了眉,仿佛埋怨我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一家人的美好。
倒是周安國從兜裏又掏出來一塊巧克力,塞到兒子手裏,“小飛,別哭了,這巧克力你拿著,叔叔家多著呢”。
兒子破涕為笑,反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哥,誤會了是吧?陳姐是看我擅長這些亂七八糟的,才將棉花和布給我的,你看,這不給你們送回來了。”
他身上也穿著新襖子,和護膝是同樣的布。
我懶得再說,隻想回去躺下歇息。
陳麗歌嗬斥我,“趕緊去做飯,等你半天了,要不是你到點沒做飯,孩子們也不至於鬧起來!”
廠子是三班倒工作製,周安國隻會挑麗歌在家的時候上夜班。
踩點帶兩個孩子過來吃晚飯,吃完飯把孩子放在我家,麗歌再送他去廠子。
“咱們家這條去廠子的路黑得很,不送他我不放心!”
一個大男人怕黑就算了,她可從未接送過我,我也怕黑,晚上也不敢走這條路,所以隻要是輪到我上夜班,我會直接申請連班。
連班的補助更高,隻是那些補助我都留不下,無論是布票、棉花還是排骨。
可笑的是,我有職稱,可以選擇不上夜班,為了讓家裏人吃好穿好才加入輪班。
最後卻便宜了周安國!
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