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查很快結束。
葉璿縫合傷口恢複得很好。
兩人離開前,趙副院長還留了兩人吃夜宵。
秦郅誠禮貌拒絕,抱著葉璿的大衣徑直往前走。
葉璿想找他要,都沒能攆上他的步子。
許嫻雙手抄兜,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毫無情緒走回辦公室。
趙副院長:“這回你死心了?”
許嫻靜靜道,“我不介意他在外麵養。”
趙副院長拿圓珠筆敲了下她的腦袋,皺眉:“還沒成家的姑娘呢,別嘴裏一口一個養的,郅誠都分明說得那麼明確了,是朋友。”
“他說是朋友就是?媽你難道看不出來秦郅誠對她有意思嗎?”
許嫻抬起頭,目光直白,“秦郅誠那種性格,如果對方不勾引他,他怎麼可能會懂那些情情愛愛的。”
趙副院長沉默了會兒:“我倒覺得不是如此。”
許嫻看向她,“您到底是誰的媽?”
趙副院長失笑,“你的你的。”
許嫻重新低下頭,語氣溫淡,卻帶著幾分淡寞:“我不喜歡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
......
到了車上,向晨囑咐司機將暖風開的很熱。
葉璿重新坐上,衝秦郅誠伸出手:“謝謝秦總了。”
秦郅誠這才將大衣歸還與她。
“下次若再有這樣的情況,秦總可以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做些準備。”葉璿整理著領口。
聽到這話,秦郅誠緩緩側眸,看她:“什麼準備。”
“畢竟是替秦總當擋箭牌,穿得至少要再正式些。”
從後視鏡中,葉璿看到秦郅誠右側的眉梢輕抬。他很少會做出這樣的麵部情緒動作,一般大約是真的有些詫異。
他麵無表情,目光重新落在筆記本電腦上:“倘若我不喜歡,沒人能捆了我做什麼。”
這下換葉璿有些輕愣了。
所以不是拿她當擋箭牌?
葉璿還以為是豪門聯姻,秦郅誠不願意接受,才讓她來陪著演場戲。
那不然,千裏迢迢花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趕來,是為了什麼。
大概是葉璿跟在他身側太久,骨子裏也有了商人的底色,做事前會估算這件事的價值。如果單純是為了一個員工手術複查,而浪費自己往返四個小時的時間......
她不願胡思亂想,主動問出。
“那秦總陪我這一趟,是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秦郅誠依舊沒抬頭,電腦屏幕光線映射他清冷肅然的側臉。
“什麼都不需要。”
葉璿沉默會兒,平和輕聲道:“阿姨已經給了我很大的情,如今您又......,無功不受祿。”
“但你是葉璿。”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甚至依舊是他平和寡淡的口吻,道出的很尋常。
葉璿卻如鯁在喉,一時頓住。
無功不受祿,但你是葉璿。
前方的向晨和司機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個自顧自平穩開著車,一個低頭在平板上坐著行程表,平靜得仿佛剛才秦郅誠什麼都沒說過一樣。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該說出一些話來緩解這種怪異的氣氛。
她安靜了會兒,努力揚起一個體麵的笑,“知道了,謝謝秦總。”
秦郅誠淡淡看她。
“你的笑像哭了一樣。”
“......”
前麵的向晨終是沒忍住,發出了憋笑沒憋住的聲音。
司機也樂了,笑聲憨厚,像鴨子叫了兩聲。
秦郅誠這位罪魁禍首反倒不鹹不淡坐正,昏暗的車內,尷尬的氣氛,他很淡的輕哂了聲。
到最後,都笑了,唯有這個最先笑起來的葉璿像哭了一樣。
她垂下眼,心底崩潰,有那麼一瞬間真想跳車。
——
翌日,今天的會議依舊是項目組和智華聯合會議。
唯一不同的是,秦郅誠也來了。
智華的小陳拿著演示文稿在台上講,沈培延整理這項項目最後幾個零散文件時,不由抬眸看向對麵。
對麵最靠前的兩個位置,是秦郅誠和葉璿。
葉璿是抬頭看著前方演示文稿的,雙手隨意交疊,傾聽著。
秦郅誠過會兒頭向她的方向微偏。
葉璿便瞬間會意,默契的同一時間往他那邊方向靠攏,她安靜柔和的麵龐顯得格外認真。
沈培延那根鋼筆被握在手裏,打開又蓋上。
台上的小陳咳了好幾聲,左側的智華員工忍不住,碰碰他:“沈總監,換文件了。”
沈培延麵無表情將手裏那遝文件遞給旁邊人,中途離開。
小陳不知他怎麼突然要走,扭頭去看葉璿,對方並不在意沈培延的離去,仍專心聽著秦郅誠的話,時不時點頭。
沈培延又去衛生間抽了幾根煙。
他煙癮不大的。
葉璿不喜歡香煙的味道,所以他一直都不怎麼抽。
但最近的次數多了很多。
他的情緒有些低氣壓,路過兩個員工衝他他招呼,他也並未理會,低著眸子,盯著手中煙。
孫佩佩又打來了電話。
不知第多少個,沈培延接了,聲音很啞:“喂。”
“培延,我的肚子很痛......”
“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還是給你請個住家醫生。”他淡淡打斷,詢問,“一周不到疼了這麼多次,你到底是懷了個孩子,還是鬧了個肚子?”
孫佩佩沉默了會兒,虛弱的聲音漸漸轉為啜泣。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未婚先孕,我的老公現在居然還跟他的女朋友甜甜蜜蜜,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培延?你已經回去這麼久了,你還不和她說清楚,難道你真的要看我和孩子死在你麵前你才甘心......”
“你敢嗎?”
沈培延依舊麵無表情,語氣沉到穀底,似瀕臨毀滅。
那邊一愣,被嚇得頓時沒了聲音。
沈培延掛斷電話。
他雙手撐在欄杆,站在高層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烏黑的眸底泛沉,直到保潔走進來,收拾衛生間。
沈培延走出。
他回到會議室,會議已經結束了。
葉璿抱著文件在整理,他走過去,輕碰碰她的發絲:“璿璿,昨晚是不是忙到很晚,我打電話給你沒有接。”
葉璿不冷不熱的應付一聲,“是。”
“我昨天去逛商場,給你買了個包,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晚上回去看看?”
葉璿安靜看向他,什麼話都沒說,但眼神卻讓沈培延感到心底好像空了一塊什麼。
半晌,葉璿輕應:“好。”
沈培延見她肯答應,心底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暗暗鬆口氣,笑得更加溫潤:“今晚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沈培延很清楚的知道,葉璿一定會把那個皮包還回去。
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葉璿的人。
她最怕欠別人人情,所以一定會還。
他們誌趣相投,他們惺惺相惜,他們本就是天生一對,是天命所致,是命中注定。
直到現在,沈培延都還不清楚到那個包的真正價格。
不過無所謂。
因為他也可以買給她。
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葉璿的人,自然,也是最愛她的。
所以當天工作一結束,沈培延就去了商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