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燈火通明了一晚上,我靠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沒料到謝澤川會在成婚前一晚來找我。
他纏著我做了許久,直至天光微亮,他喘息著倚著我的肩頭,捏著我手心的厚厚的繭子。
那是製香時滾燙的鐵鍋一次又一次燒傷我的手心,留下來的老繭。
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說,“秀娘,寧安侯府的小侯爺最近處處找我麻煩,惹得聖上都對我沒了好臉色。”
我靜默著,等著他的下文。
“聽聞他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秀娘你最是體貼不過了。”
和謝澤川在一起多年,我太了解他了,以至於在他剛說完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我將我送給那小侯爺,平了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側臉看著他,明明是那般熟悉的一張臉,卻怎麼看都陌生。
屋子裏的暖爐燒著正旺,沉香熏人。
沉檀為末各半錢,丁皮梅肉減半,還有樸硝柏麝。
這香叫春信,臨安寺住持的香方,當年謝澤川第一次落榜鬱鬱不得誌,整宿整宿睡不著,我一步一叩首,像主持要了這方子。
還是那般熟悉的味道,我卻一下子像是跌入了冰窖,連肩胛骨都一陣陣的抽痛。
“我都幫你打聽好了,那秦執不過二三,剛從戰場上下來,年輕有為未曾娶妻,後宅幹淨,你過去了就是獨一份。”說著,似乎覺得不夠有說服力。
他又道,“你知道我要娶公主,公主乃是聖上的心頭肉,本就對你頗有微詞,你在我這也不得安寧,定然受人蹉跎。”
“謝郎君,時辰到了。”屋外的人輕聲提醒。
謝澤川沒有再多說什麼,像是篤定了我會答應他,安撫性的吻落在我的臉頰,“轎子停在後門,今日我大婚,你莫要衝了時間。”
我扭頭深深地望向他,眼眸如一灘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