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誠嗬嗬一笑,並不急於回答,給二位斟上酒,又緩緩道:
“二位可知我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隻覺這話問的有點莫名其妙。
“楚兄弟這是何意?”玉門春問道。
楚誠歎了一口氣道:
“兩位兄弟如此推心置腹,在下若是再有隱瞞,倒顯得再下小人之心了。”
楚誠給玉家兄弟斟上酒,共飲一杯,道:
“隻是還請兩位不要激動。”
兩人又對視一眼,隻覺得楚誠如此彎彎繞繞,多不爽快。
“哎,何必如此,直言便是。”玉門春道,也給楚誠斟了杯酒。
楚誠緩緩收斂神情,盯著玉家兄弟,認真道:
“實不相瞞,其實我是當今皇帝之子,大楚皇子。”
“什麼?”玉門春瞪圓了眼睛,朝玉門醉看了看,又朝楚誠看了看。“你說什麼?”
“我是大楚皇子。”
楚誠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玉門春一巴掌拍在桌上,“嘭”的一聲,餐盤幾乎飛起來,玉門春騰的站起身,轉身就走。
玉門醉一把抓住他,道:
“二弟,等等。”
玉門春轉頭,又驚又怒,道:
“大哥?你?”
“我是大楚皇子,”楚誠頓了頓,又道,“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皇子。”
“什麼意思?”玉門春眉頭一豎,瞪著楚誠,眼中怒色和疑惑之色在不斷交替。
“你是不是皇子?”
“我是皇子。”
玉門春登時怒目而視。
“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皇子。”
玉門春又轉疑惑。
“先坐下,先坐下。”楚誠趕緊揮手,示意他坐下,望了眼地上的圓棍,額頭有些冷汗。
他最怕的是剛開完口這兩位就直接抽棍子打他,不過還好,這兄弟二人顯然沒有這麼魯莽,倒叫楚誠鬆了口氣。
他當然可以選擇欺騙玉家兄弟為自己所用,但他覺得這兩人俠肝義膽真性情,能堪大用,是真心想收為自己的親信而不是工具。
“你若是皇家官府之人,我必不願受你之恩,隻教你說明白,是也不是?”玉門春冷冷道,不願坐下。
楚誠有點頭大,扶了扶額,道:
“我既不魚肉百姓,也不為害居民,行的正,坐得住,是或不是,又有何異?英雄不問出處,能從低處走,為何不能從高處來?”
“哼,你若真稱得上英雄,怎不見在江東水深火熱,而是坐於京城繁華?”玉門春冷哼一聲,指著窗外道。
楚誠頭疼,站起身來,行到窗邊,往外頭瞧去,道:
“我且問你,如今世道如此,又是因何而起?”
“這是什麼話?天下是皇帝的,如今世道混亂,自是因為皇帝而起。”玉門春不假思索道。
玉門醉思索了片刻道:
“隻怕並不全然,早年三帝昏庸民間起義不斷,中央力衰,以至於如今朝廷世家勢力橫行,皇權衰弱,隻怕是因皇帝無法約束世家而起。”
“無論如何不都是因為你們皇家昏庸無能,才導致如今世道。”玉門春咬牙道。
“那我再問你,如今世道,又有誰能改變?”楚誠又道。
“此話何意?”玉門春皺眉,疑惑道。
“禍亂自於皇室起,也能於皇室止。”楚誠緩緩側過身來,望著玉門春,窗外的光亮灑在臉上,一麵晴,一麵暗。
玉門春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驚道:“你好大的口氣,也敢妄稱改變世道!”
楚誠反問道:
“我若做不到,還有誰能做到?”
“隻怕你嘴上說得好聽,日後行的也是魚肉百姓之事!”玉門春怒喝。
“我所作所為,君可親自見證。”楚誠不怒反笑。
“我又如何見證?”玉門春奇道。
“不瞞兩位,其實我是想聘請二位作為我的貼身護衛,以護我安全,我所行所事,也可教你們瞧得清楚,倘若我言有虛,你們自可取我腦袋。”楚誠笑吟吟道。
“我豈能為官家做事?若非先前之誼,恨不能當場砍了你這皇家之人!”玉門春怒道。
“莫非皇帝在此,你也敢砍皇帝?”楚誠笑問道。
“倘若皇帝在此,我必砍了皇帝,為天下除此大害!”玉門春道。
“隻怕你倘若真砍了皇帝,不僅沒為天下除去大害,反而害了天下百姓!”楚誠搖搖頭,惋惜道。
“我怎麼就害了天下百姓?”玉門春奇道。
“如今皇上雖算不上聖賢之君,卻也有勵精圖治,強國之心,你若砍了皇帝,不說世家更無人束約,幾位皇子也必定為了爭權奪位鬧的天翻地覆。”
“屆時隻怕不隻是江東之地,而是全國百姓民災四起,你還不是罪人麼?”楚誠冷冷地瞧了玉門春一眼。
玉門春垂著頭細想之下覺得甚有道理,頓時汗流浹背。
“治國之道,豈是江湖打打殺殺那麼簡單,若不能正本清源,貪官汙吏殺了還有,砍了還生,你殺的盡,砍的絕麼?”
“唉,卻不想我空有一腔報國決心,卻無權無勢,在宮中遭了皇兄陷害,險些喪命。好險逃出了皇宮,見兩位俠肝義膽,心憂百姓,以為遇了知己,不想卻如此誤我之心,真叫人悲痛!”
楚誠向著窗外,閉目仰天,似有悲意。
“宮中諸位皇兄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此番出宮,後必為所知,本想二位俠義武功高強,我若聘為護衛,定能保我無恙。隻是如今看來,是我無緣,想來是我注定要死於皇兄之手,隻是可憐日後天下百姓,要深受皇兄所害也!”
楚誠嘴裏囔囔著,耳朵卻直豎起來,細細聽著兩位的動靜。
不是吧?還沒有動靜?
半晌,楚誠心的都有點涼,卻突然聽得耳邊一響,連忙轉頭,見玉家兄弟一並站在了楚誠麵前。
“倘若你言盡是真話,我們兄弟二人佩服你,甘心為你驅使,隻是你若哄騙我們二人,定先取你人頭!”玉門春盯著楚誠的眼中,重重道。
楚誠頓時大喜過望。
“自當如此,倘若日後我有輕薄百姓之舉,二位自可取我人頭!”楚誠望著玉家兄弟,重重回道。
“這裏不是說話之處,二位請隨我來!”楚誠轉身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