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柔十分高興,聲音都在撒嬌。
“姑母,你對柔兒最好了!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讓表哥和葉雲微和離?”
“當初是葉雲微做工供你表哥讀書,若想堵住悠悠眾口,隻能是她犯了很大過錯被休,而且我朝有律法,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無錯休妻,你表哥的官位就沒了!”
我打了個寒顫,身上冷,心裏也涼透了。
那些年的凍瘡、風寒、身體的摧殘折磨,在裴玄心裏一文不值!
婆母又道:“過幾日我邀請幾位有頭有臉的官眷娘子來家中打牌,到時候你機靈著點。”
杜沁柔陰狠一笑:“我有個極佳的主意。”
我還想往下聽,忽地大門口傳來動靜,我趕忙躲到樹後,見是裴玄來了。
他手中還捧著個漂亮錦盒,一進門就遞給杜沁柔,“給你的,上元節禮物。”
杜沁柔抱著盒子眼裏全是感動。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管我了!”
“怎麼會呢?”裴玄眼裏都是寵溺。
婆母看著一對碧人,嘴邊是我從沒見過的慈愛笑容。
“還愣著做什麼?一起吃團圓飯吧。”
人家都要吃團圓飯了,我一個外人還在這做什麼呢?
悄悄跑出去,我漫無目的地回到街上,不知不覺又走到那處小攤位前。
老板問:“夫人,你相公呢?咱們家這珊瑚手繩賣的好,姻緣圓滿,極為靈驗,要不要買一對試試?”
“不了。”
我試過了,一點都不靈。
上元佳節,夫君、婆母一起騙我。
我本該心痛,該找他們算賬,該歇斯底裏,可現在的我無比平靜。
如果沒有一筆孽債,我隻當做場噩夢,大不了就是夢醒了一切都不在了,我可以成全他們。
可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我以為我愛夫君,夫君也愛我,所以才讓他托生在我肚子裏,來到這世上。
沒想到一切都是謊言。
出了正月,年節也過得差不多了,各家各戶開始對外走動。
我回了幾趟娘家,把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全都搬回家。
我本是沒有嫁妝的,但成婚之前,裴玄說我父親供他讀書八年,這筆錢他拿了,當我的嫁妝,差不多是他的一半家財。
再加上他後來送我的東西,與我供他讀書花的錢差不多。
賬便算平了。
母親不明白,我為何拿這麼多錢回來,這次我沒瞞著她,把我聽來的全都說了。
我再次跟她說。
“母親,我要和離。”
她淚水浸濕了帕子。
“沒想到你父親看走了眼,竟養了一頭白眼狼!尤其是他娘,竟然如此狠心,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下得去手!”
母親也沒了主意,可是已至此,她不再攔我。
為了和離以後不讓他們一起找到我們,母親拿錢偷摸到別處買了一間院子,將東西都搬過去。
安頓好母親,我再無後顧之憂。
過幾日,婆母紅光滿麵地邀請了幾個官眷娘子來家中打牌。
杜沁柔一個人去了書房,沒過一會兒,裴玄與她一前一後走出來,往她院子裏去了。
小廝就在這時過來找我,“夫人,老夫人叫您去前頭伺候。”
“我知道了。”
我一進前廳,幾位官眷娘子對我上下打量。
“這就是你兒媳婦?真是什麼人都能當狀元娘子了。”
“可不是嘛,聽說成婚多年肚子都沒動靜,不行就納個妾吧,別耽誤了你兒子。”
婆母裝傻充愣的一笑,給我使了個眼色,拉我到西廂房說話。
“她們幾個心直口快,你別往心裏去,早知我就不叫你來伺候了。”
“怎麼會呢?娘。”
“那就好,這是我昨天剛得的龍井,你嘗嘗?”
我心裏冷笑,上次也是她親手給我盛湯,送進肚裏,害了我孩兒性命。
如今這一杯龍井,又是想要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