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又給他打電話,接通後耳邊響起林小北甜膩的聲音:
⌈喂?是姐姐嗎?
學長這會兒正在做實驗,不方便接電話,但是他之前交代了我了。
要是你打電話過來不是道歉的,就讓我別理你...⌋
我冷聲打斷她:
⌈我隻是想告訴你,以後想要來拿回你的東西,麻煩不要來我家。
出門左拐,去小區的垃圾桶裏麵找!⌋
我麵無表情的按掉電話。
讓我道歉,做夢!
過了一會兒,微信上有一個好友請求,是林小北。
[沒關係喔!反正那些衣服我都穿過了,學長還誇我好看呢!
姐姐想扔就扔吧!]
我泄憤的把東西全部用大號的塑料袋裝起來。
然後又用酒精將物品堆放過的地方都擦拭一遍。
隻是擦著擦著,眼眶裏就蓄滿了淚水。
顧南曾經跟我說過。
他這個人喜歡循規蹈矩,喜歡一成不變。
他的世界很小,隻允許我一個人進入。
可是終究有些愛意隨著時間飄散,在循規蹈矩和一成不變裏,他默認第三人踏入他的世界。
一點一點的將我擠出去。
他的世界,還是兩個人。
隻是站在他身邊的人不再是我。
4.
我們就這樣冷戰了一周。
林小北每天都在更新她的朋友圈。
【今天粗心大意,有組數據做錯了,好在學長沒有罵我,隻是說我是個糊塗鬼!調皮.jpg】
【晚上和導師吃飯,他和我談起學長讀博的時候寫了兩篇高分SCI,又是崇拜學長的一天!】
【剛剛有點低血糖,學長喂了我一顆巧克力,很甜!】
...
顧南隨身攜帶巧克力的習慣,還是因為我。
那時候是我的事業上升期,通過考核以後,除了月薪和年終獎翻倍以外,還額外有提成。
所以我忙起來經常不吃早飯。
有好幾次都在醫院醒來。
顧南不管課題實驗有多忙,總會抽出一小時的時間來我公司。
就為了看著我乖乖把飯吃了。
要是實在沒有時間,走的時候就抓一把巧克力,讓我放在抽屜裏。
⌈蘇蘇,房子我們會有的,家我們也會有的。
你不要像個拚命三娘一樣,熬壞了身體,我會心疼的。⌋
回憶至此,我盯著林小北的這條朋友發呆。
下一秒,衝出房間,將家裏所有的巧克力找出來丟進垃圾桶。
隻是過了一會兒,又從垃圾桶把巧克力撿起來撕開,一口一口塞進嘴裏。
直到客廳裏全是紙袋,雙手都是褐色的糖漬。
甜嗎?
可為什麼我覺得好苦。
太苦了。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是媽媽。
我費力把巧克力全部咽下去:
⌈媽媽,找到饅頭了嗎?⌋
⌈...你好,請問是容芳女士的女兒嗎?
您的母親剛剛意外遇到車禍去世,麻煩你來一趟公安局...喂?你還在聽嗎?⌋
我用力眨了眨雙眼,麻木的點頭。
急切趕到公安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我在停屍房見到了被撞得麵目全非的媽媽。
她的手裏還捏著一截牽引繩。
另一個中年男子站在我麵前不停的脫罪:
⌈我都跟她解釋了,狗是我買的就是我的!
是她非要上來和我搶狗,我就是輕輕推了她一把,哪裏知道半路開過來一輛大貨車?
真跟我沒有關係...⌋
後來我看了監控視頻,貨車開過來的時候,媽媽下意識的將饅頭護在懷裏。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媽媽和饅頭被卷進車底。
饅頭成了肉泥,媽媽沒了半邊身子。
我的耳邊響起嗡鳴聲,意識在回憶與現實來回切換。
不管我怎麼呼喊,如何哭泣。
躺在床上的媽媽再也不會起來看我一眼。
我下意識的給顧南打電話,
蹲在地上機械的重複撥打的動作,崩潰又固執的念叨:
⌈接電話啊,顧南,求你接電話。⌋
我現在急需一個支柱,哪怕這個支柱,隨時都會倒塌。
終於,他接了。
語氣揶揄又嘲諷:
⌈怎麼?
想通了來道歉?我告訴你晚了,除非你當麵給小北說對不起...⌋
⌈顧南,我...⌋
⌈學長,你快看,我拍到了流星!宇宙真是浪漫啊!⌋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那些沒有說出的話,拐了一個彎,變成了另一句。
⌈顧南,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