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魚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她不肯相信。
不肯相信江慕白會對她這麼狠心。
她忽然瘋了一樣衝出房間,找遍了儲藏室、儲物間、書房......
直到整棟別墅所有房間都找遍了。
沒有找到江慕白的任何舊物。
就連他們以前的合照,都被他全部燒掉了。
從小到大拍的那些視頻,也全都沒了。
程幼魚終於徹底死心,失魂落魄地站在偌大的客廳裏,低下頭去。
門外忽然傳來聲音。
“......慕天少爺?”
江慕天大步走進來,他看著程幼魚,表情難看極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程幼魚忽然怪異地笑了一聲:“你又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江慕天冷冷地說:“與你無關,這是我家,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程幼魚哈哈大笑起來:“你家?江慕天你什麼時候把這裏當過你的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回來找江慕白的是不是?我告訴你,什麼都沒有了!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他臨走之前把衣服、照片、視頻,全都毀得一幹二淨,連他小時候種在花園裏的那棵櫻桃樹都挖出來砍斷燒掉了。”
江慕天臉色鐵青。
此時此刻,程幼魚自己都不明白她對著江慕天說這些話的心理。
她隻是覺得,如果再不做點什麼,或許她就要瘋了。
“他在研究所裏給朋友留了信,可是什麼都沒有給我們留!慕白從來不會恨人的,可他、他恨我們。”
程幼魚說到最後一句,臉上是痛不欲生的表情,聲音也隱隱顫抖著:“江慕天,這就是你想要的,對嗎?”
江慕天臉色更加難看了,還隱隱約約有些蒼白起來:“程幼魚,你別發瘋了!你該恨的人是你自己,是你利用江慕白、背叛他,把他當成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他的話沒能說完,程幼魚已經撲了上去,重重地扇了江慕天一耳光。
“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啊!我沒有!我沒有利用他!我愛他!”
她聲嘶力竭地嘶吼著:“我愛的人是江慕白!”
江慕天看著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程幼魚,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人!你說你愛江慕白,可是我揮揮手你就貼上來,把他一腳踢開?那你的愛,還真是讓人難以消受。難怪江慕白要逃離這個世界,得了癌症都不肯告訴你......”
他充滿惡意地說:“說不定連他自己也受不了他竟然會愛上你,所以才會把自己的一切都銷毀得幹幹淨淨再離開。”
程幼魚捂住耳朵拚命搖頭,痛苦地哀嚎了一聲,跪倒在地上。
但江慕天眼中的恨意卻更加濃烈了。
這一刻,他也說不清他究竟是在恨辜負了江慕白的程幼魚,還是恨的是他自己。
他一臉嘲諷:“程幼魚你說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可你呢?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你傷害他難道比我少?”
程幼魚猛然抬起頭來,死死盯著江慕天:“我為什麼會傷害他?難道不是因為你?假如你不劈腿,我們沒有分手,就根本不會有後麵的事!我不會給慕白任何希望!”
她寧願永遠不知道她愛江慕白,也不想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
更可怕的是,她清楚地知道,這種痛苦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入骨髓。
她看見他愛聽的歌會想起他、看見他愛吃的東西會想起他、看見他做過的菜會想起他......
江慕白太好了,把她照顧得太好了,除非失去所有與他有關的記憶,否則她要怎麼樣才能不想起他?
江慕天忽然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沉默了一秒後,他說:“可我從來不是會守著一個人過一輩子的人,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就知道嗎?我從沒有跟你許諾過一輩子,不是嗎?如果你想要跟一個人從校園到婚紗,可以白頭偕老,那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我,應該選江慕白才對,他是最適合你的人。”
“你覺得他會永遠愛你,永遠等在原地不會離開,所以你找了我,不是嗎?”
程幼魚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可這一刻,她的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她哭著笑著點頭:“的確,我太貪心,所以我現在得到了報應,永遠地失去愛的人。他可能......”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利刃穿過自己的心臟:“他可能走的時候,都不知道我愛他。”
“這都是太過貪心的報應。”
她透過淚光,看向江慕天那張與江慕白幾乎完全相似的臉。
“我已經得到了我的報應,或許這個報應會如影隨形一輩子,可是你呢,江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