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踉蹌地扶著桌子撐住她發虛的身體,半晌才緩過神來。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才去恍然如夢,既然阻止不了他去東營,那她得去做點兒什麼。
她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院內。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生怕路上碰見黃流箏的人,少不得又要譏諷一番。
回到怡蘭苑內,她才鬆了一口氣。
坐在茶桌上,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臉色這才緩了下來。
這時,小秋開心地帶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姑娘,聽說公爺要帶你去東營嗎?”
她眼底的好奇和驚喜快要從臉上蹦出來。
蝶衣卻沒有她那樣的好心情,心裏打著盤算。
“姑娘,你不知道,整個府上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姑娘你要和公爺一起外出,這可是絕無僅有的恩賜呢。”
蝶衣握著茶杯的手一僵,“你是說整個府上都知道了?”
小秋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依舊雀躍著:“對呀,大家都好生羨慕呢,我們姑娘肯定會成為未來的當家主母的。”
蝶衣聽她這話一驚。
連忙拉住她的胳膊,認真道:“這話以後可莫說了,公爺也隻是想讓我伺候他的丫鬟而已,人言可畏,被有心人聽進去,又是一場禍事。”
小秋從小都長在府邸,哪裏不知道蝶衣話中意思,她連忙點頭應下。
蝶衣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秋,你能幫我找一些上好的布料過來嗎,順便找一些鐵片。”
小秋不解的歪著頭:“姑娘,你尋這些東西做什麼。”
來不及解釋了,她得連夜趕出一件護甲衣才行,這樣才能極大可能的讓他少受一點兒傷害。
坐在院內,蝶衣懸著心等著小秋給自己找來製作護甲衣的材料,可沒曾想小秋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不速之客硯秋。
“喲,蝶衣真的是好福氣啊,公爺居然讓你住上這麼好的院子?”
硯秋眼底閃過一起不甘心,帶著嘲諷踏進院內。
“蝶衣,現在整個府上都知道你要跟著公爺出行,當真是個狐媚子,連公爺你都敢勾引。”
蝶衣繃著臉站在原地,緊緊地攥著手指,聽著她言語上的羞辱。
她不能衝撞硯秋,她還沒有逃離黃流箏的掌控。
那怕她心裏有再多的委屈,也隻能恭順地解釋道:“硯秋你說笑了,我隻是公爺手邊上的一個丫鬟。”
硯秋也嗤笑。
“別和我裝了,你這狐媚子手段也不知道學誰的,少奶奶讓我前來告訴你,即便你現在是公爺的人,但也別忘了你的出身,莫要以為被公爺收入當中,就能麻雀變鳳凰了。”
蝶衣緊緊咬著牙,隻能忍氣吞聲的點點頭。
安靜地送走了硯秋。
蝶衣吐著氣,也不知道這府上傳的消息對她來說是利是弊。
蝶衣無暇想那麼多。
坐在羅漢床上製作著護甲衣。
突然,“姑娘還有這閑情逸致待在屋內做針線活。”
蝶衣抬頭,看著笑眼盈盈的劉嬤嬤,笑著起身,“嬤嬤您來了。”
劉嬤嬤看著她安靜的性子,無奈的歎氣:“就你還坐得住。”
蝶衣不解。
“少奶奶派人來羞辱你了?”
蝶衣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嬤嬤,我都習慣了。”
劉嬤嬤看著她手上的逐漸雛形的衣服,眼底神情鬆軟了下來:“老夫人讓我來告訴你,萬事別忍著,現在你是公爺身邊的人,還能讓她們下賤蹄子欺負了去?”
蝶衣頓住。
老夫人的話?
劉嬤嬤點到為止,望著她清脆幹淨的眼眸,帶著一絲絲心疼,“該硬氣起來就不要忍著,否則那群人隻會上杆子來找你麻煩。”
蝶衣坐在床邊,細細品味著劉嬤嬤的話。
老夫人這話無非想告訴自己,她有她作為靠山,無須再隱忍了。
倏然,蝶衣笑了起來。
事情好像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老夫人願庇護自己了。
蝶衣不禁的濕潤了眼眶。
沒過多久,硯秋再次跑來想要言語辱罵時,蝶衣直接讓人把她綁了起來。
“你三番五次跑來我這裏,到底居心何意?”
硯秋不可置信:“下賤東西,你居然敢綁我,我可是少奶奶的人。”
蝶衣猛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咱們都是為奴為婢的人,誰也不比誰高尚,我勸你嘴巴裏麵的話想好了再說。”
硯秋氣急敗壞地死死瞪著她,“你居然敢打我?你不就是靠你那些醃臢手段爬上公爺的床的嗎,你以為你真能坐上主母位置了?”
眼底的嫉妒呼之欲出。
蝶衣卻不願同她爭執,讓公爺的手下把她丟出院內。
蝶衣渾身冒著冷汗,不論上世還是現在,她從未這般硬氣過。
腿還是軟的。
可她知道她不能再跟從前一樣,唯唯諾諾了。
因此,她特意請求陸序,準許她回趟黃府。
好在陸序並沒有多問,蝶衣站在黃府大門,隻覺得一口氣悶在胸口,格外的窒息。
這裏對她而言,沒有愉快的回憶,隻有無盡的陰影,而這些都來源於那個都快忘卻還有一個女兒的父親。
蝶衣坐在父親休息的柳鞠閣的主堂上。
思緒還停留在她小時候和母親相依為命,在黃府小心翼翼生活的回憶裏。
黃邵德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外進來。
今年他三十有八了,正當壯年,麵容端正清秀,蝶衣其實很像他,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最像他的女兒。
蝶衣站起身向他請安。
黃邵德讓她坐下了問話:“你回來,是有何時同我說?”
他平淡的喝著茶幾上的熱茶,語氣平平的開口。
“父親,我想讓您幫我退了這場婚事。”
蝶衣直接了當的開口。
“啪”的一聲,黃邵德把茶杯放在桌上,冷眼看著她:“怎麼?嫌棄為父替你謀的這門親事不好?”
蝶衣連忙跪下來,“父親你誤會了。”
她抬著頭,一改從前的膽怯,她死死的扣著自己的手掌,冷靜開口。
“父親,與其您扶持姐姐,不如來扶持我,畢竟我未來可能會是國公夫人。”
此話一出,黃邵德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