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是發現了自己語氣不太好,又壓下那股子隱隱的不耐煩,說:「你在醫院好好休息,我這邊忙完就來看你,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你乖乖的,別胡思亂想了。」
電話掛斷的聲音傳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
淚水已經幹透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林青青的。
林青青是我家保姆的女兒,和我同歲。
我出國後不久,林媽怕宋氏內鬥的火殃及池魚,央求爸媽把林青青也送出來。
爸媽看在林媽做了十幾年的份上,同意了。
我們一起長大,她比我活潑頑皮得多,也因此有事沒事被顧裴景笑著嘮叨。
“林青青,你要瘋自個兒瘋去,別扯著我們知意,她跟你可不一樣。”
林青青每到這時都會嬉皮笑臉地說:“知道你最緊張知意了,你們要不來,我可就找別人玩去了。”
十五年的友情,十五年的愛情,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手機傳來一聲特關提醒,我劃開屏幕。
林青青剛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哼哼哼,複活節有好兄弟陪逛商場買兔子,爽!】
配圖是一隻玩偶兔子,拿著它的那隻手修長漂亮,無名指上一枚雙圈環繞,造型新穎的鉑金戒指。
我花了半年的時間親手設計繪圖、找人定製反複修改打了三版、最後親手給他戴上的。
我想起了十四歲那年的聖誕夜。
那天顧裴景和我窩在一塊看電影,窗外大雪紛飛,屋裏暖意融融。
我看著電影裏男女主分手的戲碼,忽然好奇地問他。
「你覺得哀莫大於心死是什麼樣的?」
現在我知道是什麼樣的了。
我蜷縮在病床上,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電話被一秒接起,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嘈雜,摻著不少相互爭執的人聲。
過了一會兒,背景安靜下來。
「剛剛有點吵,我現在出來了。怎麼突然打我電話?」
宋知言的聲音溫柔寵溺,一如既往。
我捂著嘴,哽咽的抽泣聲克製不住地傳進話筒裏。
「知意?知意?你還在嗎?」
「知意?!怎麼回事?是不是顧裴景欺負你了?你跟哥哥說。」
「你現在在哪,我馬上訂機票過來。」
話筒的聲音沉穩,卻能聽出其中明顯的焦急。
宋知言捂著話筒低聲對助理交代了些什麼,再轉回電話裏。
「知意,別怕,別怕,哥哥在呢。」
我抱著手機,眼淚放肆地流淌,開口嗓子啞得厲害,泣不成聲。
「哥......我想爸爸媽媽了......我想你了......」
「哥哥......我想回家。」
宋知言的動作很快,最近的航班,最快的司機,從掛斷電話到飛奔到我身邊,隻用了十二個小時。
「知意!」
我窩在病床上,抬頭就見到了發絲淩亂,眼睛裏泛著細細紅血絲的宋知言。
「哥——」
我話音未落,就被一把攬進了溫暖的懷抱裏。
異國他鄉十幾年的相依為命,哥哥對我來說,甚至比爸爸媽媽更親密。
「才幾個月不見,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他小心避開我包紮好的傷口,聲音裏滿是疼惜和隱忍的怒意。
「顧裴景是死了嗎,放你一個人在醫院,他人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