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裴景的婚禮出了意外。
支撐頂棚的鋼管在捧花拋起時突然斷裂,人群尖叫著四散而逃。
我被婚紗絆倒在地,慌張著呼喊顧裴景。
千鈞一發間,他大步向我跑來......
——然後越過我,一把抱起了瑟瑟發抖的伴娘林青青。
他回頭悲傷地說:“對不起......知意。”
“可我欠青青一條命。”
從醫院醒來後的第三天,我終於打通了顧裴景的電話。
我想了許多,想問他現在在哪裏、想問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想問......他和林青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電話“滴”的接通。
我說了一聲“喂”,卻沒得到任何回音。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掛斷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浴室的水聲。
然後是外賣的敲門聲、塑料包裝被撕開扔在床頭......
接著才是顧裴景。
他的嗓音低沉又醉人,帶著酒後微醺的慵懶繾綣,是我每每聽到都會臉紅心跳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青青......你好美。”
我的心被凍住了,如墮冰窟。
拿著手機的手輕輕顫抖,大腦一片恍惚的空白。
這下不用再問了,再也不用問了。
我掛斷電話,心臟仿佛被捅穿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錐心刺骨。
我認識顧裴景時,正是來到異國他鄉的第一天。
彼時宋氏集團內鬥,哥哥和七歲的我被緊急送出國,遠離派係鬥爭的漩渦。
我牽著哥哥的手落地,滿懷對陌生環境的惶恐。
顧裴景是華人鄰居家的孩子,比我大兩歲,陽光熱情,又不乏一身恣意瀟灑。
哥哥忙於學業早晚奔波,我被當地社區裏的小孩欺負,縮在牆角紅了眼眶。
是顧裴景護著我,直接衝上來給了領頭的男孩幾記狠拳,打得人家頭破血流。
他說:「宋知意,隻要我在,就沒有人能欺負你!」
從那以後,我和他的關係越發親近。
我饞他媽媽做的蛋糕,他就隔三岔五捧著蛋糕來找我。
我放學不習慣一個人走,他就每天在校門口站半小時等我一起回家。
幾次三番,連哥哥都放下心讓他帶著我玩了。
此後十五年的青梅竹馬,從校服走到婚紗。
真的好疼啊。
我躺在病床上,空茫茫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身體多處骨裂,軟組織挫傷數不勝數。
鋼管砸下來的巨響猶在耳邊,卻不如顧裴景讓我痛徹心扉。
鎮痛泵明明接在我身上,可為什麼還是那麼疼?
我明明沒想哭的。
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滴又一滴,在白枕巾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顧裴景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向我解釋。
「昨天隻是個誤會,我把青青杯子裏的白酒當成水喝了。她也不是有意的,你別怪她。」
我輕聲說:「她不是有意的,那你呢?」
「是她逼你脫衣服的嗎?」
「是她逼你洗澡的嗎?」
「是她逼你上床的嗎?」
「顧裴景,這些都是她逼你的嗎?」
電話那頭的顧裴景沉默了一會兒。
「宋知意,隻是上了個床而已,你不要那麼不講道理。」
「你都在國外待了十五年了,怎麼思想還是那麼封建。我如果真的想出軌,大學時那麼多俱樂部的邀請,我還會一個個拒掉嗎?」
「我跟青青什麼都沒有,她都不在意這些,還讓我好好哄哄你,你那麼較真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