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未眠，第二天，我還是給素素打了電話，讓她先不用過來了。

素素似乎早己經料到般：“好，隻要你需要我，顧哥，隨時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我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警報鈴再次響起。

我抹了把臉，飛快往江夢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時，南南正拿著水槍衝著她滋水，我把南南的槍摔在地上，顧不得他又趕緊去給江夢換尿布。

南南生氣的跑到我身邊，又嫌棄的捂住鼻子：“唔，好臟，不嫌羞，尿褲子！”

我想告訴南南不是的，是我昨晚忘了幫她換，又弄不好配比喂她喝了果汁，可南南卻跑到了一邊，再次拿起水槍，做假動作瞄準江夢。

“打死你這個大壞蛋，就是你不讓素素媽媽和爸爸結婚，爸爸討厭死你啦！”

我喝斥南南閉嘴，他扮了個鬼臉跑掉了。

我回頭，想和江夢說對不起。

可看到她那枯瘦的身體，我突然又覺得好沒意思。

她根本沒有意識，她隻是一個軀體而己。

尿片換到一半，樓下的門鈴響了，我怕南南跑出去，趕緊跑出去。

打開門，門外的卻是許久不見的朋友。

對方的笑容在看到我手上的尿片時頓住了。

莫名的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懷遠，群你退了，我想著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家，下個月一號，我要辦滿月酒，你能來嗎？”他試探道。

他身邊站一個小姑娘，仰著頭問他：“爸爸，好了嗎？我們還要去遊樂園呢！”

這一句話，把躲在廚房的南南給吸引來了，他大叫著：“我也要去遊樂園，我也要去！”

我想把他拉到身後，手上的尿片卻沒地方扔，空氣裏有淡淡的味道在彌漫。

南南還在大喊：“憑什麼別人都能去我就不能？都是那個臭媽媽！她為什麼不去死？！”

啪！

南南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朋友過來勸，我疲憊的擋住他，說了句下個月見，便關上了門。

我脫力的坐倒在地上。

南南還在不依不撓，我看著手上的東西，低低的笑了起來。

“江夢......你真的要把我毀了。”

這樣的日子，仿佛永遠也沒有期限。”

南南不知何時跑掉了。

我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江夢的房間，突然看到她的臉上多了幾道剛劃的傷痕。

南南的眼裏充滿了恨意：“你為什麼不死掉？為什麼還活著？我不想要你這個怪物媽媽！”

我定定的看著他，有什麼從我心底爬出來，像藤曼一樣糾纏住我的口，有一個聲音像魔鬼的使者開始誘惑我。

南南說的不對嗎？

顧懷遠，承認吧，你也是這樣想的！

你真的不希望她死掉，來結束你的痛苦嗎？

我張嘴，聲音幹澀嘶啞：“是啊，你為什麼不死掉呢？”

啪！

櫃子上的水杯無聲滑落，我抬起頭，看到一滴淚，從女人幹瘦的頰邊慢慢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