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過去。
那男人穿身穿剪裁得體黑西裝,暗啞材質,矜貴卻不張揚;我看著他雙眼好幾秒,才把他認出來:“餘如珩?”
喊完後,我才想起高三最後學期他突然轉學離開;傳聞是被他親生父親給領走的,從那之後再也沒關於他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改名,我按高中對他的稱呼改口道:“珩哥。”
“受傷了?”他問。
我剛想搖頭,想到我額頭上招搖的傷。
緊接著他蹲在我麵前問我是不是很疼。
他聲線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我的呼吸突然滯了下,或許是突然的疼痛讓人脆弱,鼻尖跟著酸了下。
我如實道:“我被追尾了,肋骨應該也骨折了。”
顧如珩四周看了看:“你男朋友呢?”
他問的不是‘誰陪我來’,反而直接提到身份,我沒注意到這點。
心臟隨他話縮了縮,我手指卷曲,臉上努力露出很自然的笑:“他在上班。”
“女朋友發生車禍,在檢查室門口疼到冒冷汗,他還上班?這算什麼男朋友。”
他蹙眉說完,把我手裏的票據單拿走去了護士台。
我被安排加急照 CT 。
結果和我想的一致,肋骨骨折,好在是輕微的。
作為一名醫學生,我知道我這情況保守治療,多休息養著,一個月左右恢複。
在電梯門口,我跟顧如珩道別,主動加了他微信,說過幾天請他吃飯。
高中三年,要是沒有他,我早死在那一次次的校園霸淩裏。
顧如珩跟陸齊行倆人,是完全想反的極端。
陸齊行從小到大考試是第一名,長相帥氣還是江城陸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大我四歲,我上高中時學校裏老師校長還時常提他——校草學霸,天之嬌子。
顧如珩則完全相反,上學遲到早退,不守校規,留長發染發,次次考試全年紀倒數第一,在班裏不參加任何活動,不跟人說話,性格內向孤僻;是學渣,是不學無術的混子。
是老師連提也不願提的人。
還有,他的身份——私生子。
親媽隨意打罵,親爸不要的私生子。
卻也是他,將被同學霸淩的我護了三年。
‘叮’電梯到了。
門打開,裏麵幾乎滿員。
而我卻一眼看到了陸齊行,他身上的黑西裝換成深藍色,是我兩個月前拿兼職工資買的,送給他後今天第一次穿。
我挑了整整兩個月才確定的顏色和款式,花了我一個月工資。
他身高腿長,眉目清俊,穿著氣度不凡。
卻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而穿。
陸齊行低頭在看手機,他嘴角微揚,顯然心情愉悅,他隨人群走出電梯,明明我站在一旁和他擦肩而過,他也沒看到我。
有什麼東西在我心底攪,我不由自主跟上去。
“韻之,你先吃點東西,不然胃容易出問題。”
房內,陸齊行拆開便當盒放到舒韻之麵前,又將筷子拆好給她。
舒韻之道了謝,夾起餃子咬了口,鼓著腮驚喜地說好吃,然後夾起咬剩的另一半給陸齊行:“阿行,你試試,真的好好吃呢。”
她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嗓音輕軟。
陸齊行怔了下,張嘴將餃子吃了。
雨後天晴,陽光透過窗戶撒在他身上,他像渡上一層光,溫暖又耀眼,舒韻之嬌羞咬著筷子,彎了彎唇。
“阿行,我一會兒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們還有兩個檢查;做了確定沒事我才能放心。”陸齊行在手機上查看去做檢查的時間,至於屏幕上方顯示‘未接來電’,選擇視而不見。
我拿出手機,撥打陸齊行電話。
他頓了頓,皺緊眉頭,然後不耐煩掛斷。
我立即重撥,結果還是一樣被掛斷,陸齊行原本皺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舒韻之見他神色不太好,疑惑問:“阿行,是出什麼事了嗎?”
陸齊行:“煩死了,都是詐騙電話。”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就想笑,眼框卻莫名發熱。
明明親眼所見,非要打電話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