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我被後車追尾又撞上前車,造成連環追尾事故。
追我尾的車主是個身材高挑的女生。
從我下車起,就見她彎著腰跟被追尾的車主們道歉。
態度誠懇又自責。
我按著磕到方向盤的額頭朝她點點頭,低頭繼續撥打陸齊行電話。
那端依舊是無人接聽狀態。
今天他不是調休?
剛鎖屏手機,耳邊便傳來‘轟轟’聲,是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
男人黑西裝,黑頭盔在雨中穿梭朝我而來。
我眨眨眼,他怎麼知道我被追尾了?
疑惑地撐傘剛邁開一步,漂亮女生已揮手溫柔在喊:“阿行,阿行,我在這。”
我頓在原處。
車一停下,男人取下頭盔後迅速跳下車。
熟悉的輪廓在我視線中一閃而過,下一秒陸齊行將漂亮女生緊擁在懷:“幸好,幸好你沒受傷。”
他聲音帶著濃重粗氣和喘,可見這一路趕來是有多焦急擔憂。
舒韻之微笑拉開陸齊行雙手,人往後退兩步,看起來像是區分倆人關係界限,卻也是拿捏人的好位置:“剛才雨太大了,我有點害怕才追了尾,好在他們看起來沒怎麼受傷,阿行,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陸齊行溫柔搖頭:“你的事怎麼會是麻煩。”
說完,他眼神極淡地掠過我這邊,神情跟剛才判若倆人。
即使我離他五米不到,他卻壓根沒注意到人群中有我;隨即,他看向馬路上事故發生位置,同樣沒認出第一輛被追尾的車,是我的。
“你腳受傷了!”
陸齊行突然一臉擔憂蹲下去,看著舒韻之的腳,以他醫生身份給出建議:“被雨水浸泡的傷口容易感染,我帶你回醫院處理。”
我往旁邊挪了挪才看清他嘴裏所謂的'傷口'——-高跟鞋把腳後跟磨破皮了。
“齊哥,之之姐,有沒啥需要我效勞的啊?”
從小到大一直跟到陸齊行身後的賈耀朔到了現場。
賈耀朔被留了下來處理追尾事故,陸齊行帶著舒韻之離開。
怕去醫院晚一步,傷口愈合了。
舒韻之戴的頭盔,是在陸齊行成為我男朋友那個月,我特意按他頭盔款式顏色配對買的,三年裏,我僅戴過三次。
情侶頭盔,同色係服裝。
高大英俊的男人溫柔體貼地幫女生穿上雨衣,抱著她上車,又將她雙手環他腰上,倆人像一對戀人般依偎。
畫麵如此美好,卻又刺眼。
他們不是戀人,勝似戀人。
隔著雨幕,他們快速消失在我視線裏。
掌心突然傳來痛楚,我才知道我的手握著傘柄力氣過大。
放鬆,傘卻在雨中顫抖不停。
——嘖~,真是個可憐的替代品呀。
——齊哥從來就沒喜歡過你;當年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之之姐出國嫁人了,等她那位正主回來,你就該滾了!
曾經聽過的話,此刻在耳邊嗡嗡作響。
原來這個漂亮女生就是大家嘴裏那個因為她嫁人了,陸齊行才選我的人。
今天的雨好像一路下到了我心口,怎麼會這麼冷。
————
陸齊行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16歲那年,我對他喜歡被曝光後,我成了整個陸家眾矢之的——我五歲開始就借住在陸家的孤女,妄想攀龍成為陸家女主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被驅趕出陸家。
離開陸家後,陸齊行如往常般待我。
給房子我住,供我繼續上學。
我對陸齊行的喜歡在日積月累中成了深愛。
我沒主動提起過這份愛,在和他相處中通過舉動告訴他這事實;但陸齊行從不說破,裝啞充聾的。
直到我大三那年暑假。
我記得那天也是一個雨天,渾身淋濕的陸齊行敲開我房門,聲音撕啞問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那時候的他,有像剛才對舒韻之那樣溫柔笑嗎?
我努力回憶,卻發現想不起。
胸腔處的痛楚驀地加重,呼吸時肺部像在撕扯,我從記憶裏回神,鬆開了攥得手機僵硬的手指。
低頭,黑了屏的手機驀地人臉識別解鎖,跳出微信對話框。
陸齊行不回我微信,不接我電話。
手指麻木往上滑,全是我發過去的綠底黑字,跟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似的。
黑字突然變得模糊......
我慌忙抬頭看排隊照CT電子屏,我名字還在第二頁。
車子被追尾時,我除了額頭撞到方向盤,胸膛也撞了下,至到處理額頭傷口時,才隱隱感覺到疼。
應該是肋骨骨折。
有點渴,我去喝水,身體前傾使力起身瞬間,疼得我冷汗涔涔。
“阮霧?”
耳邊傳來一聲呼喚。
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