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場中的空氣忽然凝滯了。
許斯年麵無表情,可是他的眼裏,卻是最深沉的黑,像是能擇人而噬。
平素裏,小年也是最維護我那一個。
但凡有人說了我的壞話,哪怕是在背後蛐蛐,他都一定要替我教訓。
傅家的人這樣羞辱我。
我仿佛已經預見了傅家人最後的下場。
小年是我撿回來的第一個孩子。
那時候我離開傅家不久,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去了西川的一個山裏村鎮。
小村鎮的經濟不發達,電子支付離本地人太遙遠,所以我在路上兌換小部分現金。
但是沒想到,才一下車,身上的零錢就被偷了。
我在這裏舉目無親的,確實是有點慌。
我找到了村支書求助。
很快,一個衣衫襤樓的小孩就被拎過來,身上臭臭的。
在村支書訓斥下,他不得已從衣服夾層拿出皺皺巴巴的錢。
我注意到這個小孩,沒有鞋穿。
他的腳被凍得紅腫,皺皺巴巴的,還有很多青紫傷口。
一元,二元,三元......
最大的麵額,都沒超過五元,還有很多一毛兩毛的零碎。
不是搶來的,就是乞討的。
“還有呢?”
我被搶走的,當然不止這點錢。
小男孩很倔強。
無論怎麼被湊,都死咬著牙,不肯說實話。
跟村支書溝通後,我才知道他是個孤兒,還有弟弟妹妹,都是被撿來的。
弟弟沒有撐過去年冬天,被餓死了。
妹妹生著病,為了藥費,他到處籌錢,乞討,搶劫遊客。
不知怎的,我起了憐憫心。
找到小男孩破舊的家,我看到了他躺在破爛木板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
我想到了我那個在傅家享受尊榮的小女兒。
人和人,出生不同,境遇不同,就是這麼不一樣。
我給他錢,買藥。
“阿姆,謝謝你!”
我大概是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樣明亮的眼睛了。
隻可惜,我來的晚了,他妹妹還是沒能撐過這個冬天。
那一晚,他哭了很久很久,最後抱住我,沙啞破碎的聲音說:
“阿姆,我隻有你了。”
後來,我把他送到城裏去讀書。
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許斯年。
那天我握著小年的手,親自教他用鉛筆,怎麼一筆一劃寫他的名字。
小年哭的不能自已。
他感動的說,是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是我給了他人生!
在此之前,他壓根沒有名字,村裏的人都喊他阿三阿四,對待他和阿貓阿狗沒有區別。
我把他送去讀書。
他很聰明,學什麼東西都很快。
後來,在一些奇遇後,他成了驚世的商業奇才,耀眼的融資巨佬。
許世因為孤單,我又收養了斯華和小妍。
兩個孩子雖然沒有進入商界,但是分別踏入學界、傳統文化屆。
三個孩子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成為一方巨擘。
孩子們都太優秀了。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過去在傅家的主婦經曆那樣慘淡,都隻是為了之後遇見這三個孩子。
此刻,許斯年盯著傅龍琛的眼神,如同凝視深淵。
薄唇微張,一字一句,森然冷酷。
“是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如此眼界逼仄,與青蛙池鼠無疑!我......阿姆的身份。你、不配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