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病情急速惡化,醫生說她似乎喪失了求生的意願。
我心急如焚,給林延打了幾十通電話,都被他無情摁掉。
無奈隻好將母親交給護工,匆匆趕回家。
剛推開家門,我就愣住了。
林延穿著圍裙端著菜正往外走,陸清婉則坐在桌前翹首以待。
好一派其樂融融。
可笑的是,結婚五年,我從不知道林延會做飯。
陸清婉率先發現了門邊怔愣的我。
她驚呼一聲,有些不安地站起身:
「菲姐回來啦。」
林延放下手中的菜,重新拉好凳子讓陸清婉坐下,這才皺著眉看向我: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整天呆在你媽那邊,我看你是忘了這個家了!」
但見我滿身疲憊,似有些不忍,語氣稍緩地招呼我:
「回來了就一起吃一口,你平時估計也沒好好吃飯。」
難得軟和的語氣聽得我眼眶一熱,我滿心期待地開口:
「阿延,你能把我媽的名額換回來嗎?她真的等不了了。」
林延正在解圍裙的手頓住,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反倒對我責問出聲:
「你不說我還不想提,你作為我的家屬,怎麼能找前同事走後門?」
「是你先不按規矩公平排隊,我就做主把你媽的名額取消,把這個名額給了婉婉,她比起你媽更需要這個名額。」
陸清婉應聲而起,快走幾步,撲通一聲就跪倒在我麵前。
她抱著我的腿,哭的淒慘:
「菲姐,你就把這次機會讓給我吧,我是真沒活路了!」
我一把扯開她,抓著她的衣領質問:
「你沒活路,難道我媽就有活路了?她都漸凍症晚期了!」
陸清婉在我手下捂臉哭泣。
林延一下子怒了,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淩菲你夠了!你非要逼死婉婉嗎?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惡毒!」
「藥用在婉婉和你媽身上哪個更劃算你看不出來嗎?」
「你媽都多大年紀了?還要和年輕人爭這點生機嗎?」
我被他這套強盜邏輯氣笑了,狠狠扯住他的袖子,語氣強硬:
「你們不換回來,我就去所裏鬧,要是你隨意更改入選患者的名額這種醜事被曝光,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做這個負責人!」
林延氣急,一把將我甩開,撞到牆上頭破血流。
但我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臉,梗著脖子與他對峙。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驟然打斷了無聲的拉鋸。
剛接起,護工焦急的聲音就在電話那頭響起:
「淩小姐,你快來!你母親病危了!」
我心慌到不行,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去搶林延腰間的車鑰匙。
卻被他輕易躲過去。
林延一雙眸子此刻彙滿寒霜,冰冷地俯視我:
「我不會給你鑰匙,這是對你傷害婉婉的懲罰。」
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我邊擦著眼淚邊轉身跑出門。
如我所料,下班的時間點根本打不到車。
我邊抖邊往醫院跑,開車十分鐘的路程我跑了近半小時。
期間不斷有電話打來,一個接一個的噩耗:
「淩小姐,快些來!老太太插管了!」
「還沒到嗎?老太太心臟驟停了!」
「您母親,去世了。」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醫院大門,嗓子裏全是血腥味。
我近乎麻木地拖著兩條腿走進去,走到我媽的病床前。
人人都告訴我節哀,但我好像已經悲傷到極致,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抱著小老太太枯坐了半宿。
媽,你說得對,林延不是良人,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