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突如其來的愛情沒讓我慌亂。

反正一個植物人，一個將死之人，

等待死亡來臨的日子太苦澀了，

我隻有靠著貪婪汲取這一點點甜，才能堅持下去。

繼續每日精心照顧秦晨，將心裏的秘密藏得一絲不露。

我對他笑得更多了。

清晨，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臥室。

“早安，秦晨。”

看著他安詳的睡顏，我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手指傳來柔軟的質感，卻微涼。

“真可惜啊。”

成了植物人尚且如此迷人，

要是正常的時候，可想而知秦晨該是個多有魅力的男人。

替他擦臉，擦身，接著坐在床邊開始為他的四肢按摩。

“秦晨，你知道嗎？”

“聽說你弟弟今天要從國外回家了。”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他。”

我笑著同他話家常，

“你們兄弟從小關係好嗎？”

“我是個獨生女，”

“所以不知道有個兄弟或姐妹是什麼樣的感覺。”

連我自己沒察覺，

與他交談時，我竟不自覺帶上了些小女兒的嬌俏。

這樣的感覺有些熟悉，

讓我莫名想起了一些久遠的故事。

那些不愉快的經曆，早已被我深埋心底。

“秦晨，我告訴你，”

“你是我老公，所以你絕對不可以傷害我。”

“如果你欺負我，我就會逃走，”

“天涯海角，讓你再也找不到。”

我捏了捏他的臉，

接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說起來，我曾經就這樣逃跑過。

我看著眼前的秦晨。

過往的回憶，一直悶在心裏。

時間久了，我就像是一隻熱氣球，越脹越大。

今天，忽然就像是決了個口子，

開始滔滔不絕地向秦晨訴說我的過去。

“家裏雖然清貧，”

“但爸媽很愛我。”

“還好，我在這樣充滿愛的家庭長大，精神很富足。”

我一邊揉搓秦晨的手臂，一邊說道。

我的思緒飄到了小時候。

爸媽隻有我一個女兒，從小對我寵愛有加。

他們寧願苦著自己，也絕不願苦著我。

所以我才從小立下誌向。

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回報我的父母。

隻可惜，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們買大房子，

還沒給他們置辦很多很多新衣服，

甚至還沒請他們吃一頓豐盛的大餐，

就已經沒有機會再好好陪著他們了。

“爸媽，別人家的孩子都能承歡膝下，”

“女兒卻不能在你們跟前盡孝了。”

“隻希望有朝一日我走了以後，”

“你們二老能平平安安度過晚年。”

爸媽還對我的情況一無所知，

甚至我跟秦晨結婚也瞞著他們。

真不知道等到我真要離開的那天，

他們能不能承受的住。

想到這裏，我就不由得流下淚來。

淚水滴在秦晨手腕上，他眼珠幾不可察地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