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加了蛋和雞腿的麵坐到飯廳時,顧南州再次晦氣的站到了我對麵。
“沈芸,你怎麼這麼自私?光顧著自己吃,不知道問我一下嗎?”
不等我開口,他又煩躁道:
“算了,我懶得跟你一般計較。”
“我明天還要去參加學術講座,幫我準備好正裝。”
說完他準備回書房。
昨晚他就是在書房睡的。
看著他背著手,左手無名指上那金晃晃的婚戒,再一次讓我的心刺痛不已。
在他的手機相冊裏,在他與白月光十指緊扣時,我在白月光手上也看到了這款婚戒。
至於我跟他結婚時,隻準備了一個簡單不已的銀戒指。
我小心翼翼的珍藏了多年。
後來有能力了,我也在紀念日的時候為彼此準備了一套婚戒。
當時我拿給他的時候,他皺著眉,讓我保管起來。
他說:“我經常握筆帶這些東西不方便。”
“就像你經常做家務,帶著也不方便一樣,既然你買了,就好好收起來吧。”
多諷刺啊!
不是不方便,是不想和我一起戴,為什麼當時不說呢?
為什麼一邊享受著我對他的好,一邊又看不上我,硬生生耽誤我這麼多年呢?
他剛剛理所應當的要求,越發讓我覺得可笑不已。
於是在他即將一腳踏進書房的時候,我冷笑著平靜開口: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又或者你可以讓李慧玲來給你整理你的正裝,我沒有意見。”
“總之以後你的事情別來麻煩我。”
“你這麼著急的回書房和小三打電話,怎麼還有臉來命令我給你當保姆,當老媽子伺候你呢?”
他腳步一頓,瞬間紅溫。
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我,以往溫文儒雅的姿態忍不住破防了:
“沈芸,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什麼小三不小三的!”
“以往不都是你準備的嗎?”
“我回書房隻是準備明天講座的流程,你能不能別在這裏犯神經病?”
以前工作的時候,下班回家除了吃飯以外,他就是鑽到書房裏,借口忙工作。
一直忙到深夜才上床背對著我很快進入睡眠。
現在老了,退休了,下班回家除了吃飯,偶爾跟孫子玩一會兒以外,他還是鑽到書房拿著看書當借口。
我從來沒想過懷疑他,所以也沒有多想。
可是昨晚的聊天記錄就仿佛一個充滿諷刺的巴掌狠狠的扇到我臉上,讓我看清楚自己有多傻,多可笑。
根據聊天記錄裏那個時間,他們一直都在打視頻,哪怕打完視頻還要聊上好久。
這些人估計一直如此,他們就仿佛熱戀中的情侶,永遠有著說不完的話。
年年月月不曾間斷。
他會主動關懷備至,也會溫柔的說著情話,像極了一個深情款款的合格丈夫。
而那個知三當三的白月光李慧玲也是體貼的扮演著一個好妻子的角色,溫聲細語。
從來不跟他吵,不跟他鬧。
而跟我呢?好像一天到晚說的話都不會超過0句。
每一次都是有關家常的官方話。
此時此刻他眼底充滿了不耐煩,情緒暴躁的衝我發泄著:
“沈芸,我真搞不明白你一天到晚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
“下次你別再讓我聽到你那麼沒有教養的稱呼別人。”
“我跟慧玲年輕時就是朋友,老了也是,朋友之間偶爾見個麵,說說話有什麼問題嗎?”
“再說了,我們都這把年紀了能做什麼呢?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低頭咬了一口煎蛋。
想著李慧玲拍的小視頻裏那細嚼慢咽的樣子,最終平靜的開口:
“顧南州,我們離婚吧。”
“昨晚我沒有開玩笑,是認真的,我不想和你過了。”
見我無比堅定的樣子,他勃然大怒,氣衝衝地走到我麵前,伸出左手指著我怒罵:“沈芸,我看你簡直就是魔怔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離婚?這麼大的事情是可以開玩笑的嗎?”
“一把年紀了,我看你真的像個神經病一樣,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離婚?我呸,虧你說的出來,你也不怕說出去讓人看了笑話!”
我站起身,冷笑著看他,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了哽咽和顫抖。
我指著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苦笑質問:
“笑話?原來你也怕別人看笑話啊。”
“那你呢?這30多年來不是一直拿我當笑話看嗎?”
“當初我買的婚戒你始終不肯帶,借口說不方便,可現在跟別人的婚戒,你倒是戴的很珍惜,洗澡也沒見你摘下來過。”
他麵紅耳赤,縮回自己的手藏與身後,雙唇蠕動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顧南州,你惡心了我一輩子,以為現在你把手藏起來就能掩蓋你戴著的事實嗎?”
他怒目圓睜,聲音都突然拔高:
“你竟然監視我?沈芸!你我夫妻一輩子,你竟然敢這麼監視我?”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變態,我信任了你一輩子,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我和李慧玲年輕的時候兩個人確實有一些情分在,但現在確實是在當朋友,當知己來相處。”
“難道人這一生就不能有幾個好朋友嗎?就算我是你的丈夫,我自己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甚至是緬懷過去的權利,你無權幹涉。”
“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都已經到這個歲數了,還能做什麼呢?”
“你一天到晚的心思能不能別那麼肮臟?”
結婚30年基本上沒有怎麼發生過爭吵,除了昨晚和今天。
“嗯,你說的對,是我心臟。”
“那就都別過了。”
“分開是我們這輩子唯一的出路。”
我不想跟他爭吵了,除了讓自己覺得惡心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顧南州向來冷靜,情緒從不崩於臉上,但是這兩次爭吵,他每一次都惱羞成怒、狗急跳牆。
他憤怒的給我甩臉色:“簡直無理取鬧!”
“除了我還有誰受得了你?”
他撂下這句話,摔門離去。
偌大的家裏又成了我一個人,不過我早已習慣了。
這些年隻要不需要帶孫子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
顧南州給我的借口是他很忙,忙著見知己好友,忙著和自己圈子裏的人共同學習進步。
忙著怎麼樣當一個優秀的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