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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禮當天,女友穿著一襲婚紗等著我上台宣誓,我卻和兄弟在台下笑出了聲,嘲笑她不過是這些年我無聊時的慰藉,居然還癡心妄想嫁入豪門。

女友因此認定我不愛她,當場答應了一直追求她的竹馬一起逃婚。

我失明的親妹妹也認為我無藥可救,親手砸斷了我的雙腿,讓我無法繼續作惡禍害別人。

我身患肝癌的父母更是嫌我丟人現眼,剝奪我的繼承權,將我逐出家族要我長長教訓。

可當我眾叛親離時,我卻笑出了聲。

因為婚禮上的鬧劇不過是我布置的一場戲,我早就簽下了器官捐獻協議。

我死後,我的心臟,眼角膜,以及肝臟,都將捐獻給她們,讓她們本該凋零的生命繼續活下去。

婚禮中止後,我艱難地挪動著斷腿爬到了椅子上,像一條缺氧的魚,大口喘著氣。

而禮堂的大屏幕上,此刻還在循環播放著我和秦雪的照片。

第一張,是我們剛在一起時在圖書館的合影,她紮著馬尾,笑得青澀。

第二張,是我們在海邊旅遊,她穿著白色長裙,迎著風奔跑。

第三張,是我們在遊樂園約會,她手裏拿著棉花糖,眼睛亮晶晶的。

……

我們在一起五年,1825天,她卻足足拍了兩萬多張照片。

她把每張照片的日期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像是要把這些回憶刻進骨子裏,生怕我遺忘一般。

曾經,我以為這些照片會一直記錄下去,從滿臉青澀到我們白發蒼蒼。

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畢竟,婚禮上,她已經答應了她的竹馬傅彥的求婚,成了別人的新娘。

我不由苦澀一笑。

自己還真是狼狽。

突然,我的身後卻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葉塵,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難道真的沒有心嗎?我們之前的約定都不作數了嗎?」

我回頭看去,來人正是秦雪和她的竹馬傅彥。

此刻的秦雪雙眼布滿血絲,眼眶紅腫,精心描繪的妝容也花了,像個破碎的瓷娃娃。

看著秦雪憔悴的模樣,我的心不由一陣抽痛。

她一定哭了很久吧。

我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一旁,見我依舊無動於衷,傅彥終於忍不住了,衝上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眼裏滿是怒火。

「葉塵,五年,五年啊!」

「你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欺騙她整整五年!」

傅彥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她得了心衰,馬上就要死了?」

「你知不知道,她到底為這場婚禮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不由苦笑一聲。

我當然知道。

畢竟她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太久太久。

早在一年前,秦雪就突然拉著我四處看訂婚禮的場地。

我們兜兜轉轉一個多月,幾乎逛遍了全市所有的酒樓。

最終才選擇這家。

也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她還記得我當時點的那杯草莓奶昔,記得我講的笑話,記得我笨拙地給她拉開椅子。

婚禮的布置和方案流程,她也親自全程跟進參與設計。

鮮花的選擇,蛋糕的口味,賓客的名單,就連背景音樂的歌單她都反複斟酌,力求完美。

她甚至還偷偷學了烘焙,親手做了我們婚禮上的小餅幹。

她說,要給我一場終身難忘的婚禮。

而她之所以這麼拚命,都是因為她在一年前確診了心衰,命不久矣。

她隱瞞得很好,在一起五年她都沒告訴我。

恐怕也是怕我受不了打擊吧。

真是個善良又心軟的好姑娘啊。

我多想現在就衝上去抱住她,向她解釋清楚一切。

可我不能。

如果她知道了這一切,哪怕去死也不會接受我的心意。

我隻得深吸一口氣,故作瀟灑地擠出一個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笑容,嘲諷般地鼓起了掌。

「死得好!」

「都是因為你,我才被自己的親妹妹砸斷了腿,被母親剝奪了繼承權!」

「秦雪,你到底給我的家人灌了什麼迷……」

不等我說完,秦雪再也忍不住,眼裏噙著淚給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在空曠的禮堂裏回蕩。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卻不及我心裏的痛。

她的手顫抖著,指尖冰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夠了!葉塵,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她的聲音哽咽,帶著哭腔摔碎了我送給她的玉鐲。

那是我們在一起第一個紀念日的禮物,一件不過幾十塊的地攤貨,卻被她視若珍寶珍藏了五年。

如今,碎了一地,就像我們的愛情。

看著秦雪痛苦的模樣,我強忍心痛,扯出一絲笑容。

「我變了?不過是你太天真,沒聽過男人有錢就變壞嗎?」

「也就你蠢得要死。」

說罷,我扔出一張銀行卡。

「就當是給你的棺材本了。」

傅彥卻一腳踢開銀行卡,眼神冰冷。

「葉塵,要讓你失望了,恐怕你還不知道吧?」

「秦雪已經被好心人捐贈了心臟,明天就可以手術了。」

我一頓,苦澀漸漸在心頭蔓延開來。

我當然知道。

因為那個人就是我。

而且不光是心臟,我的眼角膜,肝臟也都會捐獻給妹妹和母親。

隻要能讓她們繼續活下去,我寧願背負所有的罵名,哪怕被她恨一輩子。

想到這,我故作瀟灑,撇嘴道:

「沒勁,有兄弟喊我去下一場,喝酒去了。」

說罷,我強忍著鑽心的痛,一瘸一拐離開了婚禮現場,抬手打了一輛車。

可我並沒有像說的那樣去找兄弟喝酒,而是給醫院打去了電話。

「醫生,我準備好了,通知她們明早手術吧。」

掛斷電話後,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去醫院,而是先打車回了家。

手術明天才開始。

剩下的這點時間,我想好好和過去做個告別。

鑰匙插進鎖孔,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目光掃過我們生活了五年的家。

不到五十平的小屋子,被秦雪布置得溫馨又舒適。

牆上掛著我們一起拍的合照,每一張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可我們的感情,其實一開始並不被所有人看好。

家裏甚至因此斷了我的經濟來源。

我就這樣寄居在秦雪的小屋子,一住就是五年。

從不被理解,到被所有人祝福。

這期間各種滋味,恐怕隻有我和秦雪能懂。

我搖頭,努力不去想過去的那些回憶。

可餘光卻瞥到了餐桌上的一包胃藥。

上麵還貼上了便利貼。

娟秀的字跡寫著:「別忘記吃藥」。

我的心不由觸動,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還是那麼貼心。

自打工作後應酬多了我就落下了胃痛的毛病。

她總是會不厭其煩地為我熬粥,提醒我吃藥。

即使是結婚這麼重要的時候,她依舊沒忘記我的身體。

想到這,我趕忙低下頭繼續收拾自己的行李。

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再也忍不下心。

給秦雪留了一筆錢後,正當我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時,秦雪和傅彥卻回來了。

一看到我,傅彥立馬衝上來,揪著我的衣領將我抵在牆上。

「葉塵,你還有臉來這裏!」

「你家裏斷了你的經濟,你就來秦雪家偷錢?」

「她命都這麼苦了,你這種畜生怎麼不去死!」

傅彥說著,拳頭就要砸下來。

秦雪卻還是心軟,歎了口氣。

「傅彥,別這樣。」

她看向我,眼神複雜。

「葉塵,這是我的家,不歡迎你。」

「你……走吧。」

聞言,我的心中抽痛,像被一根根鋼針紮過。

可我還是什麼都沒解釋,像一隻喪家之犬般離開了這裏。

遠處,我發小阿傑的車卻早已停在路邊。

我踉蹌著走過去,嘴角的血跡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阿傑趕緊下車扶住我,看著我狼狽的樣子,重重地歎了口氣。

「老葉,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你明明……」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打斷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苦澀一笑。

「你沒學過算數嗎?」

「我一個人的命,能換回三個人的未來,當然值得。」

我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聞言,阿傑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替我點燃一根煙,塞進我嘴裏。

煙霧繚繞,模糊了我的視線。

也模糊了我的心。

隨後阿傑扶著我上了車,發動引擎駛向醫院,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清晨。

我在診室外,正準備進行術前體檢,秦雪、母親和妹妹卻一同走了進來。

一見到我,母親的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

她緊緊地將秦雪和妹妹護在身後,眼神裏充滿了敵意。

「葉塵,你居然喪心病狂跟蹤到了這裏?!」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敗類!」

「這裏是醫院,我警告你不要胡來,阻止手術可是違法的!」

我的心頓時像被針紮了一樣,一陣刺痛。

原來,在母親的眼裏,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小人。

她甚至覺得我是來阻止秦雪手術的。

不等我開口,妹妹卻突然從母親身後衝了出來。

她手裏拿著一個輸液瓶,狠狠地砸向我的額頭。

「砰!」

一聲脆響,玻璃碎片四濺,鮮血也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哥哥……不,你根本不配當我哥哥!」

妹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雪兒姐對你,對我們那麼好,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我們的生活?」

「為什麼,為什麼要死的不是你這種人?!」

看著妹妹痛哭流涕的樣子,我的心像被刀絞了一樣,疼得無法呼吸。

妹妹三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失去了視力。

小小的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哭著問我:

「哥哥,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當時抱著她,信誓旦旦地和她拉鉤約定:

「不會的,我會做你一輩子的眼睛和拐杖,永遠陪在你身邊。」

她小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像個天使。

如今,她卻用如此憎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多想告訴她真相,告訴她我有多麼愛她。

可是我一旦我說出來,她隻會帶著內疚度過一生。

我隻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任由鮮血順著我的臉頰流淌。

就在我愣神之際,傅彥衝了進來,一拳砸向我的腦袋。

我感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而秦雪隻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神複雜,卻並沒有阻止。

直到醫生提示要手術了,傅彥這才啐了我一口。

「算你走運!」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隨即轉身護著秦雪一行人離開。

過了許久,我才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自嘲一笑。

至少有傅彥在,她們會被保護得很好。

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一旁,這次的主刀醫生也走了過來,看向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葉先生,你的家人們已經完成麻醉,就在隔壁的手術室。」

「你要去看她們最後一眼嗎?」

我點了點頭。

醫生扶著我,來到了隔壁的手術室。

秦雪、母親和妹妹如今都躺在那裏,靜靜地沉睡著。

即使已經被麻醉了,秦雪的左手依舊死死地攥著什麼。

我用力地掰開她的手指,裏麵赫然是我送給她的婚戒。

我們曾經約定過,我會單膝跪地親手為她戴上戒指,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想到這,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住顫抖的聲音,擠出一絲笑容。

「秦雪……我來赴約了。」

「遲到一會兒,你這麼心軟,應該不會介意吧?」

隨即我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婚戒,輕輕地吻了下她的手背。

沒有計劃中的鮮花和掌聲,也沒有眾人的祝福和歌頌。

隻有我一個人。

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一時間,周圍的醫生和護士都低下了頭,一些年輕的小護士更是直接哭出了聲。

可我卻隻是釋然一笑,和麻醉中的妹妹,母親一一做了道別後,平靜地看向醫生。

「手術前,我能不能最後抽一根煙?」

醫生含淚點了點頭。

我一個人走到陽台,看著漸漸變白的天空,默默點燃了最後一根煙。

片刻,朝陽初升。

我的煙也已經燃盡。

我知道,一切是時候結束了。

連續三場移植手術,整個醫院都高度關注。

手術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晚上,曆經二十個小時才以全部成功落下帷幕。

而我也徹底死在了手術台上。

被摘除了心臟,眼角膜以及肝臟。

隻剩下了一具空蕩蕩的屍體。

妹妹醒來後,發現自己重見光明後直接激動地跳了起來,差點嚇到旁邊的護士。

「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她歡呼著,像個吃到糖的孩子。

我看著她,心裏湧起一絲欣慰。

至少,往後她再也不用活在黑暗裏了。

而母親經過手術,肝癌也得到了治療,至少還能多活二十年。

足夠她為家族和集團培養出新的接班人。

唯獨秦雪,手術完緊緊握著胸口,一言不發。

醫生立馬上前問道:

「秦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可秦雪的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心裏就是很難受。」

「就像……就像是這顆心原本的主人的情緒。」

「醫生,我能見一見……那個救了我們的好心人嗎?」

秦雪哽咽著問道,妹妹和母親也紛紛點頭附和。

可病房裏的一眾醫生護士卻都陷入沉默。

半晌,主刀醫生才開口:

「這是那位捐贈人的意思,遺體在今天早上就已經火化了。」

聞言,妹妹不由吐槽道:

「一個陌生人都這麼照顧她們的感受,生怕她們多想,那個葉塵卻那麼畜生!」

聽到妹妹提及我,秦雪一抬頭,餘光頓時看到自己無名指上被戴上的婚戒,愣在原地。

半晌,秦雪突然開口問道:

「醫生,葉塵他……還在醫院嗎?」

醫生頓了一下,按照我之前教他的話術開口道:

「那位先生手術前就離開了,聽說是有人找他喝酒,他就迫不及待走了。」

秦雪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自嘲一笑。

「看來是我多想了……」

「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也是,他那樣沒心沒肺的人,又怎麼可能挖空心思做這麼多呢?」

說罷,秦雪的手低頭看了一眼無名指上的婚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緊接著,她摘下了無名指上的婚戒。

將那枚承載著我們五年感情的戒指,扔出了窗外。

看著那枚戒指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秦雪的身體不由微微顫動。

像是終於卸下了什麼重擔,又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多想伸出手,將她摟在懷裏,告訴她一切,可虛幻的雙手卻隻能穿過的她的肩膀。

下一刻,得知手術成功的傅彥匆匆趕來,一臉擔憂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雪兒,有我在,沒事了,一切都沒過去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即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我的心還是忍不住顫動。

如果沒有這些意外,現在可以讓她倚靠在肩頭的那個人,本應該是我。

片刻,我媽歎了口氣,打破了病房裏的沉默。

「雪兒,你剛手術完,別再因為葉塵那個畜生的事情傷了身體。」

「我已經將他逐出了家族,以後你就是我的幹女兒,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我妹也積極開口,試圖安慰秦雪。

「過去的就早點過去了,雪兒姐,傅彥哥,都說患難見真情,你們趕快訂婚吧,我給你們當花童!」

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卻像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傅彥聞言,立馬單膝跪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精致的鑽戒。

「雪兒,嫁給我吧!」

「我向你保證,今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會像葉塵那樣傷害你!」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真誠和愛意。

看著遞來的戒指,我的心裏卻不由一緊。

這世上最痛,最無能為力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

明明希望她將我忘得一幹二淨,將我恨之入骨。

可看著她和別的男人走入婚姻的殿堂,我的心還是忍不住會痛。

可秦雪凝視了戒指良久,卻看向了窗外。

「傅彥,你的心意我明白。」

「可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做。」

……

隨後,秦雪一行人開車趕回了家。

她將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都扔了出來,堆在院子裏,然後點了一把火。

我妹也毫不猶豫地她手上,那根用了十餘年的拐杖扔進了火堆。

那是我十六歲時,爬上桃樹,一點一點親手打磨的拐杖。

我媽也燒掉了親手為我織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她曾經對我的愛。

看著火越燒越旺,秦雪卻始終麵無表情,隻是自顧自地一張一張,將我們的合照悉數燒掉。

火光在夜色中,映照著她蒼白的臉,也映照著她決絕的眼神。

「葉塵,往後餘生……我都不會再愛你了。」

看著我存在過的痕跡一點點消失,即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心卻還是像被活生生撕裂了一般。

而秦雪隻是機械般地將我們這五年來的日記、信件、禮物,一件一件扔進火堆。

可下一刻,一張折疊的紙片卻從相冊的夾縫裏掉了出來。

秦雪彎腰撿起,展開,隻是一眼,她便愣在了原地。

妹妹不解,一把奪過那張紙準備直接扔進火堆。

「雪兒姐,事到如今,你還在猶豫什麼?」

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上麵的內容後,她的瞳孔卻猛地一縮,下意識念了出來。

「器官捐獻協議,受益人:秦雪,葉婉……」

「捐獻人: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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