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轉,我的腳被張字澤救命稻草般死死捧住。
他聲音顫抖。
[女官大人,小人自幼被家父嫌棄,丟在鄉野與野狗爭食。]
[今日一朝事發,小人罪不至死啊!]
張字澤額角汙血滲出,拚死抓住我的宮服,聲音淒切。
[女官大人!求您可憐可憐我吧!]
[罪奴現今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女官大人你一定不能坐視不管的啊!]
聽著他一口一個女官大人我更覺得可笑。
回想起前世,我在張字澤最後一步被發配為奴之時,將他留在身邊。
然而,僅他進府門的第二個月,家裏會學舌的鸚鵡便開口:
[女子為官,荒謬至極。]
[區區一個女人,也想效仿男人做出一番事業。]
[除了傳宗接代一無是處的東西,誰知道這官是不是被人玩出來的。]
他滿嘴說著[區區女子]。
現在卻又想要依靠他最看不起的女子活命。
我沒有說話,小吏手持卷宗繼續說著罪責,聲音渾然:
[按大周律例,罪臣之子當該流放三千裏,發配邊遠之地,終身為奴!]
在他淚眼祈求的目光中,我冷聲開口,澆破了張字澤最後一絲希望。
[那便依法處置,不得徇私!]
我看著一塊烙紅的鐵,滋啦一聲就印在了張字澤的臉上。
張字澤淒厲的慘叫著,哭得一聲比一聲大。
看著這一世張字澤的衣衫早已被刑棒打的浸滿了汗漬。
我在他絕望失聲,即將要被拖下去的時候,才冷然開口:
[女司閣裏倒缺個仆人,既然這罪奴如此懇求,那便不用再發配邊疆,且跟在我身邊吧。]
張字澤跪在地上,一顆腦袋磕的劈啪作響。
他死咬著牙,聲音渾濁:
[多謝女官大人垂憐!大人之恩,小人無以為報。隻願結草銜環,以恩報德,盡心服侍好大人!]
他幽幽的眼神中夾藏不住絲毫恨意,連帶著一雙手都攥得緊緊。
我看在眼裏,拂袖冷然開口:[既然已成罪奴,自然是伺候不到本官!若是想報答,便日日挑些糞水給本官的花圃地施施肥吧!]
他心有不甘,可也清楚真流放了,下場隻會是更淒慘。
一介罪奴,命如紙薄,還心比天高?
這來日方長,有些恩情,還不知道你還不還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