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恢複聽力的下一秒，我聽到妻子向她的白月光告白。

被妻子求愛的白月光，英俊儒雅，才華橫溢。

連演唱會上新編的曲子，都是來自我的妻子，一位著名音樂家的打磨。

原來他們已經舊情複燃數年：事業上相知相伴，cp粉蔓延成海。

主人公親手為彼此的愛情譜曲，曲調皆是浪漫與愛。

而我。

我撫著剛恢複聽力的耳朵，淚流滿麵。

我是他們童話故事裏，那個在車禍中為保護妻子雙耳失聰後挾恩圖報。

活該倒計時離場的無用品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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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句告白的前一刻。

我還在邊哭邊笑，為自己雙耳突然恢複的聽力驚喜不已。

醫生打趣我，說這是我的音樂家妻子在哪怕我是個聾子，也要為我日日彈琴後，為我產生的愛的奇跡。

我也認為這是奇跡，就在我迫不及待的找到妻子，想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妻子時。

一句話，猝不及防的。

從我妻子的口中，穿越溫柔的陽光和暖到讓人流淚的空氣。

抵達她身邊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和我空寂數年的耳邊。

呢喃，纏綿，又動聽。

她對那個男人說：“我愛你。”

我愛你。

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心臟已經開始刺痛。

“我承諾用一輩子愛宋景先生，照顧他，陪伴他，為他彈一輩子的音樂和鋼琴。與他共奏分享我擁有的曲譜，我的創作，我的靈感，還有我們永恒的生命與愛情。”

“感謝宋景先生指導我從當年的無名小卒成如今的鋼琴公主。”

“與您相伴，是我一生之幸。”

“——蘇婉於江氏第一醫院立誓。”

那是我為了救她，雙耳聽力徹底失蹤的前一秒。

她俯在我的耳邊，對我許下的諾言。

許完，她會為我彈奏我們過去共同合奏的鋼琴目。

她知道我最喜歡的曲目，會日複一日的彈奏它們，彈完一曲她會握著我的手。

指尖永遠是暖暖的。

就像她綿綿不絕向我承諾的“我愛你”那樣。

動人，溫暖，永不背叛。

背叛。

在發現背叛的第一秒。

我竟起了近離觀察這位白襯衫男子的念頭。

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我離對方太近，走近看清隻需幾秒。

又或許，是因我此刻的心悲哀，懊惱，又自卑。

自卑這位讓我妻子那麼深情告白的男子，究竟是多麼優秀出眾。

那個人正在彈鋼琴。

妻子的個人演奏室裏，坐在妻子身旁的男子舉止優雅，手指飛舞於黑白鍵盤時，音樂流暢又飽滿。

彈奏的曲調，活潑輕快。

充滿了熱戀期的動人和生機勃勃。

“婉婉，如果第三節加上這個調，會不會讓這一小節的曲目更增色？”

他對音樂的見解也是如此恰到好處。

犀利又獨到的，很難不受到妻子這個著名音樂家，甚至我這個曾經的作曲家的欣賞尊重。

我看他和妻子談了很久，談到最後他似是終於注意到我。

麵露詫異道：“宋先生來了？不如一起彈奏一曲？演奏後我們一起可以鑒賞最新的音樂曲目，張大師最新譜寫的《Смертьлебедя——天鵝之死》第四小節真的很surprise。”

我被他熱情的拉到鋼琴邊，手忙腳亂。

室外無數道好奇目光的注視下，敲出的琴音仿佛在砸缸。

最終還是一陣輕蔑的笑聲終止了這次演奏。

妻子麵露不滿，什麼都沒有說。

“抱歉，我耳朵很久聽不到了，可能一時彈不了那個，那個......”

“是Смертьлебедя。”

男人標注的提醒聲中，我仿佛穿著華麗袍子上台獻藝的野猴子，抓著下意識放上耳朵的助聽器，麵似火燒。

在一陣嬉笑中逃出演奏室後，我剛剛痊愈的耳朵發出巨大的轟鳴。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白襯衫男子：陳浩。

上一次，還是在不久前妻子參加音樂綜藝時的粉絲錄像裏。

錄像中，陳浩細膩的彈奏著一首動人的新曲，溫柔說這曲中的每一個調子，都是陪伴他多年的音樂繆斯，他的知己，為他親手為他譜的。

為他親手為他譜的，一曲情歌。

由於妻子是著名的鋼琴演奏家，過去經常讓我幫她留意譜曲者。

習慣使然下，我忍不住向他彈奏曲目的編曲者那塊，多看了一眼。

然後一眼發現那首曲目，竟是我妻子親手所譜。就連樂譜上每一個傾泄愛慕與浪漫的樂符。

一符一調，作曲習慣。

哪怕死亡，我都不會記錯。

鋪天蓋地的酸澀的直湧雙目，我睜大眼睛。

模糊視線裏，陳浩在綜藝的鏡頭裏，感謝那為陪伴他多年的知己，作曲者，青梅竹馬。

也是與他音樂靈魂發出永久共鳴的繆斯。

話畢，鏡頭間流淌出浪漫至死不渝的的曲調。

和兩人cp粉喜極而泣的歡呼。

框裏框外，無數人為他們的愛情呐喊，祝福。

歡呼間掌聲不斷，動人的情歌伴隨著掌聲。

蔓延成海。

但這多好笑啊。

我悉心教導她數十年，連她為陳浩譜情歌時所用的每一種技巧，每一串音符習慣，都是我當年日複一日，在琴鍵上一幀幀教她的。

如今，卻一幀幀彙合在一起，像充滿生命力的江河。

熱情的，向她終於回國青梅竹馬，向她昔日的白月光，表達曆經歲月考驗的深情。

從共奏，到譜曲。

從欣賞，到心動。

我的心仿佛被無名火炙烤著，將整顆心都燒的通紅。

又好像被封印在冰河世紀的寒川裏，凍得從肉體到靈魂完全麻木。

在聽到告白前，我一直用婚姻的七年之癢來麻痹自我。

直到聽到那句不再是對我說的“我愛你”。

聽到後，我奇跡痊愈的雙耳，仿佛又經曆再一次的失鳴。

像是我和妻子開裂的愛情。

我捂住雙耳，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或許，每個童話故事裏所期待的那樣：

阻礙鋼琴公主和音樂才子在一起的窩囊廢，是時候該離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