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簫衍下令罷朝,興衝衝地要帶我去泡溫泉。
宮外逍遙自在,比這深宮高牆不知要好多少。
我眉眼間也難得地生出一絲喜色來。
如果不是為了簫衍,我絕不願意住到皇宮這個鳥籠子裏。
隻是現在,罷了。
馬車搖搖晃晃,簫衍怕我會碰碎一般,一路上把我環抱在懷裏小心嗬護。
我昏昏欲睡。
到了溫泉山莊,簫衍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溫柔,
「阿微,到了。」
然後他在一眾宮人的唏噓和豔羨中把我抱下車,一路走向溫泉。
我腳沒沾地直接被抱進入煙霧繚繞的池水裏。
此時,古琴聲伴隨一陣香風,頭頂突然飄起了白色的玫瑰花雨。
浪漫,虛幻。
簫衍注視我的眼睛,無比真誠地說,
「阿微,朕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與你恩愛白頭。」
「朕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不能失去你。」
白色花瓣停在我們頭頂,似乎在演繹白首不相離的美好。
緊接著,城南豆糕鋪老板捧著精美的點心走來,
「這個點心名叫‘此生共白頭’,獻給娘娘,祝陛下和娘娘白頭偕老!」
我楞楞出神,剛要拒絕。
就見簫衍笑眼重賞了老板,拿起糕點遞到我手裏。
我回過神,淡淡地說,「我不想吃。」
簫衍滿眼溫柔地跟我說,「怎麼了,阿微不喜歡嗎?」
我點點頭,平淡地說,
「我不喜歡,太甜了。」
簫衍神色微變, 勉強扯起嘴角,
「阿微不是最愛吃這家的豆糕嗎?怎麼如今......」
我此刻隻覺心中苦澀。
豆糕上那濃鬱脂粉味已經像一根刺一樣紮進了我的心裏。
那一刻,我很想問問簫衍,一顆心究竟是怎麼掰開分給兩個女人的!
他與那個女人纏綿之時,可對我有過半分的愧疚?
還未等我說話,撒花的小太監突然將花籃狠狠砸在我臉上。
我來不及躲避,眼角被砸得流出鮮血,我用手一抹,血糊在臉上,越發狼狽。
手中的‘此生共白頭’也碎成粉末,消散在水裏。
那個小太監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而後滿眼嬌媚地看著簫衍。
“哪來的毛手毛腳的東西,傷了皇後,找死!”
簫衍憤然站起,他捏著小太監的脖子把他騰空提起。
小太監被捏的臉色鐵青,眼珠泛白,就要斷氣。
這時簫衍突然看清了她樣貌,眼中閃過為不可察的訝異,下意識鬆了手上的力道。
我的目光一滯。
這個小太監是蘇柔兒扮的!
她此時女扮男裝,襯得那柔弱無骨的身體別有一番風味。
簫衍厭惡地瞥了她一眼。
轉身心疼得把我從水裏抱上岸。他眼神躲閃,有些心虛地說,
「阿微,你沒事吧,怪朕疏忽了,這賤奴也不知誰安排在這的。」
聽見他的話,我心中冷笑一聲。
淡淡地回答,
「不怪阿衍,阿衍也沒想到她會在這裏。」
簫衍小心翼翼幫我擦掉臉上的血汙,轉頭怒斥蘇柔兒,
「下次再傷到阿微,朕定誅你九族。自己下去領二十大板。」
說完他有些心虛地問我,「阿微,朕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聽見他的話,我垂眸道,「陛下英明。」
簫衍聽我叫他「陛下」而不是「阿衍」神色恐慌。他取下自己身上的鬥篷裹在我身上,又把暖爐塞到我懷裏。有些不確定地問我,
「阿微,你若覺不解氣,朕下令把這個賤奴砍了?」
蘇柔兒有些不甘地看了我一眼,卻不向我求饒,而是扯著簫衍的衣角。嬌滴滴地懇求,
「陛下,求您饒了奴婢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此刻就連女子的聲線也不再偽裝,赤裸裸地對我挑釁。
不等我回答,
簫衍一腳踢開蘇柔兒,語氣冷冽,
「阿微良善不喜殺戮,可你再不滾,朕定殺了你。」
蘇柔兒捂著肚子,劇烈地咳嗽。
她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和不甘,轉身離開。
見她背影消失,簫衍的怒意才消散,轉而溫柔地看著我,
「阿微,你先回去。朕處置了這些廢物,馬上就去找你。」
我淡淡地說,「好,我回去等你。」
簫衍輕吻我的臉,「朕定幫你出氣。」
他囑咐服侍我的小宮女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看著我離開。
我走到半途,突然被某種直覺牽著往回走。
為我引路護我回宮的宮女卻對我百般阻撓。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我推開宮女,疾步返回。
就見到簫衍捏著小太監的脖子,冷冷地說,
「你不該出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