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是否確認注銷身份,抹除在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確認。」我平淡地回答。
「宿主身份將於七日後注銷重置。」
係統發出一陣亂音後,再次出聲,
「警報,本世界的男主簫衍愛你至深,已經突破維度,係統無法抹除他的記憶。宿主還堅持注銷身份嗎?」
我沒有回答,按下了注銷按鍵。
天下人都知道,暴君簫衍殘暴嗜殺,喜怒無常。但暴君在他寵愛的皇後麵前比小貓還要乖。
天下百姓都說,因為我,才有當今溫潤如玉的陛下和繁榮開放的盛世。
而我隻有注銷身份,才能在這個簫衍一手遮天的世界,銷聲匿跡。
讓他永遠也找不到我。
01
拒絕了禦林軍的陪同,我獨自走出皇宮,想再親眼看看簫衍為我打造的盛世。
街上處處張燈結彩,我才想起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
幾個工匠一邊布置,一邊議論,
「陛下為了娘娘生辰真是下足了功夫,這一路上掛的兩千六百盞花燈都是陛下親手做的,說是銘記和娘娘相識的兩千六百日。」
「就是啊,自古帝王哪個不是三宮六院,隻有咱們陛下獨寵娘娘一人。」
路過的幾個女子對著燈籠祈願,
「皇後娘娘保佑我未來的郎君能和陛下一樣一心一意。」
拉著小孩的婦人抹著淚,
「陛下為博娘娘一笑費盡心思,煞羨我也。不像我男人前日納妾,今日偷人的。」
......
我從一旁走過,心底劃過一絲歎息。
我七年前誤入劇本世界,遇到了簫衍。
我心疼他在一統天下那日,被蘇柔兒害得一無所有的悲劇結局。
決定幫他改變命運,然後就注銷身份,恣意江湖。
不曾想,他一當上皇帝,就把他的整顆心捧給了我。
現在天下人誰不知道當今陛下簫衍對我癡心一片,他寧願舍棄十萬萬江山,也絕放不下我一人。
他曾在一塊布帛上蓋了國印送給我,
「阿微,你想要什麼就自己寫上去,朕的一切都願意給你!」
我拿著布帛問他,
「阿衍不怕我要你的江山嗎?」
他注視著我的眼睛笑,
「朕有你足矣。你若想幹這苦差事,朕明日就下詔禪讓。」
事實證明,他真的把我看得比江山更重要。
幾年前我生了一場重病,簫衍遍尋名醫,許諾誰能治好我,願把天下雙手奉上。
我信他。
他連命都願意給我。
我曾遭刺客刺殺,簫衍以身做盾為我擋下致命一劍。
他為此重傷,高熱昏迷了七天七夜。
後來太後訓斥他貴為天子,怎能為了個女人不顧性命。
他說,「阿微就是朕的全世界,若她不在了,朕這天子不當也罷!」
自此我們的恩愛故事傳遍街頭巷尾,成為天下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無數耳鬢廝磨的夜晚,簫衍都像小貓一樣貼在我懷裏輕聲呢喃,
「阿微,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我從不質疑他的真心,可真心總是瞬息萬變的。
一個月前,我發現他在宮外藏了一個女人。
每次他借口公務出宮時,便是要去陪那個女人。
他出宮的頻率越來越頻繁,而今更是幾乎每日都去。
我苦笑一聲,不再聽工匠們滔滔不絕地議論我和簫衍的恩愛往事,快步離開。
回到寢殿。
我取出蓋了皇印的布帛,在上麵寫下訣別書,
「與君長決,千種相思一撇銷。一別兩寬,從今參商永不見。」
沒想到這麼多年,我唯一求他的事情竟是永不相見。
剛擱筆,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簫衍回來了。
一個結實溫暖的臂膀從身後抱住我,語氣溫柔,
「阿微,寫什麼呢?給朕看看。」
我身子一頓,掩飾著慌忙,把布帛揉成團捏在手裏說,
「沒什麼。」
簫衍還是覺察到了什麼,摸著我的頭發哄道,
「都怪朕這幾日忙於國事沒好好陪你。今天去了西郊軍營,所以回來遲了。」
我沒拆穿他的謊言,畢竟如今天下太平,哪個君王日日往軍營跑?
簫衍說話間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包城南的豆糕,笑盈盈撚起一塊遞到我口邊,
「阿微,別不高興了,吃一口你最愛的豆糕好不好?」
入宮前,他也是這樣,喂我吃最愛的豆糕。清甜入口,所有的煩惱苦澀都會被消融。
但此刻,我聞到他手上甜膩的脂粉味,心口一陣抽痛。
我咬下一口,酸澀之味堵住了我的喉嚨。
從軍營回來怎會一手脂粉味?
恐怕是簫衍奔赴宮外,為那個蘇柔兒描眉撫麵了。
我側頭一瞥,就看見他頸上鮮紅的吻痕,有些疲憊的笑,和皮膚上還沒褪去的紅暈。
隻怕他是剛從那女人床榻上下來吧。
我的眼神逐漸暗淡。
我們的甜蜜裏早就摻滿了泥沙,他的愛早就分給了另一個人。
我為之沉淪的幸福,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阿微,你怎麼看上去不高興?”
簫衍似察覺到什麼,把我攬入懷裏,
「阿微,是不是在宮裏悶了?朕過兩日帶你去一處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說著輕吻我的額頭。
我擠出一絲微笑,將裝了訣別書的香囊塞到他手裏,
「阿衍,那我也送你一個禮物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激動地要扯開香囊。
我慌忙按住他的手,「這個禮物七日之後才能看。」
簫衍低頭吻了吻我的手,「朕聽阿微的!」
他小心地把香囊放在胸口,按了又按後,又再次將我摟懷裏。
“朕跟你講,這幾天朕總是做夢,夢見阿微你離開了。”
“去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阿微,你知道嗎?朕當時真的好害怕,但是後來想一想。”
這一刻,我們四目相對,他咧嘴笑道:“我的阿微,怎麼會離開呢。”
“我的阿微可是你可是一國之母,這江山都是你的,我如此愛你,你必不可能離開。”
聽到他自稱我字時,言語裏若有若無的試探。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是啊,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我看著他像孩子一樣純真的笑,心裏卻在想。
“可是,我真的想離開了。”
“江山,我也真的沒有稀罕過。”
「七天之後,這世上也再無淩微皇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