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很快摸清了薑予誠和周以南互換的規律。
從早上七點開始,到晚上七點,周以南掌控自己的身體,這以外的所有時間都是薑予誠出現。
晚飯後,薑予誠把我抱在懷裏,眼神裏滿是深情。
“老婆,你瘦了好多。”
我咬了一口蘋果,鼓著腮幫子說:“哪裏瘦了,是你三年沒見我,才這麼覺得的吧。”
他頓了頓,抱著我的手收緊了幾分。
“老婆,其實這三年,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我猛地一怔。
“什麼叫一直在我身邊?”
薑予誠捧著我的臉,輕輕啄了一下眉心。
接著又吻著我的眼睛,一路向下。
專注又溫柔。
“那年我出車禍死後,靈魂一直在你周圍飄蕩,但卻碰不到你。”
“我看著你從失去我和寶寶的痛苦中慢慢走出來。看著你整宿整宿地喊著我的名字,也看著你逐漸適應沒有我的日子。”
“我好想抱抱你,可我卻連你的手都摸不到。”
“大概是老天爺看我可憐,給我這個機會來繼續陪你吧。”
可老天爺從來不會可憐我。
否則怎麼會忍心把你和孩子都從我身邊帶走。
我以為自己從小到大的不幸,都是為了遇見你。
但卻依舊得不到命運的垂憐。
我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
“我不可憐呀,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肯定已經忘了你了。”
但其實,我的內心早已破碎不堪。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足夠把一些痛苦的甜蜜的經曆壓在回憶裏。
隻要不碰,就不會痛。
4.
我是個被父母丟棄的孩子,自小在孤兒院長大,過著在別人嘴邊搶食物的生活。
薑予誠是我暗淡的人生裏唯一照進來的光。
像童話一樣,王子愛上了灰姑娘。
我們戀愛六年,結婚兩年。
八年裏的每一天,他把我照顧得很好很好,每一天都如夢似幻。
可能是過於幸福,老天爺和我們開了個很不好笑的玩笑。
婚後第二年,薑予誠在一次出差途中喪生。
彼時他還不知道我們的家即將迎來一個小生命。
也是在那天,他們倆都離我而去。
我苟延殘喘在這世上的唯一理由,是薑予誠出差前一晚對我說的話。
那天晚上,他緊緊抱著我,像是在做最後的訣別。
他把護身符戴在我脖子上,眼眶微紅,溫柔地說:
“老婆,千萬不能摘下哦,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求的護身符,它會保佑你往後的日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你看,我也有一個,我們倆的護身符是一對的。”
“老婆,如果我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定要替我去看我們未曾看過的風景。”
那時我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是以為他舍不得離開。
我笑著罵他:“好了,不就是出差嘛,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你又去不了幾天。”
“我等你回來。”
送他走時,我望著他的背影,對未來滿懷期待。
可我等了三年,再沒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命運真的和我們開了好大一個玩笑。
我渾渾噩噩過了三年,卻從不知道,薑予誠一直都在我身邊。
然而當我問他為什麼會在我身邊飄了三年,又怎麼會突然附身時,薑予誠卻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最後還僵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不敢細想他以靈魂狀態陪伴我的這三年有多孤單多煎熬。
更不敢深究他突然回來的原因。
這短暫的來之不易的幸福,對我來說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