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接任的班級裏有個奇怪的小女孩,
她沉默寡言,打架卻下著狠手。
為了開導她,我將她叫到辦公室。
她扒開滿手的傷痕,哭著讓我將她從家裏這個魔窟拉出來。
我做到了,
一周後,我卻再次收到了她父親的求救短信:
【宋老師,求你了。她殺了俺老婆。】
一
下鄉支教的第三個月,我已經逐漸適應了這個小村莊的生活。
跟著我一起來到這裏的還有我的追求者杜洛。
在我報了這項活動後,他也義無反顧的跟了過來。
美名其曰
【護花使者】
但這個小村莊並沒有他所說的窮山惡水出刁民,
反而因為正在建設文明村莊的原因,這裏的柏油路剛鋪好,兩邊的風景是我在城市見不到的青山綠水,民風也十分樸素。
我帶的是村裏唯一一所小學的三年級,杜洛是五年級。
村裏上學的孩子有限,一個年級隻有一個班。
班裏百分之九十八的留守兒童。
【小寧,我都跟你進村了,你不對我負責嗎?】
杜洛倚靠在辦公桌上死皮賴臉的調侃我,辦公室的其他老師被她逗的咯咯笑。
【怎麼?嫌這裏的工作不好?】
【沒有沒有,這群孩子們天天給我塞雞蛋,熱情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來這我都胖了三斤,寧姐這是哪的話。】
我低頭改著試卷,對他這副油嘴滑舌的腔調習以為常。
【不過,你們班那個叫二妮的小女孩倒是個怪的。】
【哪裏怪?】
我抬頭皺眉看著他。
杜洛看著辦公室對麵的教室。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怪陰鬱的,我有時候都被她看的心裏發毛。】
說完他用手搓了搓手臂,故作寒顫的樣子。
我揮手在他背上給了一拳
【教案寫了嗎?趕緊滾去寫。】
杜洛嬉皮笑臉的走了,我卻因為那句話陷入了沉思。
這個女孩,我也注意很久了。
二
三年級正是頑皮的時候,
但帶他們的大多都是爺爺奶奶,勞動力匱乏。
所以這裏的孩子都有著做農活,比起一般的同齡小孩更穩重懂事些。
二妮是少有的父母都在家陪伴的孩子。
她的父親我在家長會上見過一回。
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工,
二妮跟他一樣,孤言寡語的性子。
我隻當一家人都是這樣內斂的性格。
直到一個下午,
班長衝進我的辦公室大喊著
【宋老師!宋老師!二妮打人了!!】
我急急忙忙趕到教室,
看見平日嬌小文靜的二妮騎在另一名男同學身上,
周圍的學生圍成一個半圈,顯然都被嚇到了。
沒有人敢上前製止。
她一言不發,表情甚至沒有一絲波動。
一邊用文具盒猛砸著男生的頭部。
鐵器具和頭部砰砰作響。
男同學被砸的毫無招架之力,隻能用雙手護住頭部帶著哭腔發出呼救聲。
【快去叫老師啊!快點!有沒有人叫老師!!】
【劉二妮!你給我停下!!】
見到這幅場景的我怒吼著製止,二妮聽到聲音後動作戛然而止。
扭頭看向我,依舊麵無表情。
有那麼兩三秒,我被看的有些發怵。
但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同學,
我三步並兩步的衝過去將二妮從男同學的身上提下來。
【你們兩個!來我辦公室!】
好在男同學全程用手護著頭部,隻有手臂上被砸了幾道淤青。
他被嚇到的成分更大些。
我帶著他去醫務室塗了些藥酒。
回到辦公室,
二妮就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
跟剛才騎著打人的小女孩判若兩人。
【為什麼動手打人?】
小孩之間的小打小鬧不是沒有過,課間休息的十分鐘我能接到幾百個告狀訴訟。
【之前上課的時候就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時間找老師。怎麼能隨便對同學動手?】
【宋老師,我在管紀律。是您讓我當的紀律委員。】
二妮慢悠悠的開口又帶著一絲委屈。
為了讓同學們更好的發揮自己。
接到這個班後,我就宣布一個月換一次班幹部。
’
一周前選班幹部,確實是我親口把這個職稱給她的。
她性子十分內向,幾乎不跟班上的同學說話玩鬧。
我想趁這個機會讓她放開跟大家交流。
【他不管做錯了什麼事情,都不是你動手的理由。】
二妮聽完,眉眼一絲波動。
隨後又振振有詞的說道:
【不對,我爸說了。不聽話就打,打死了就聽話了。】
【他上課說話,該打!】
【你爸是這樣教你的?】
我想起了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工。
【是的!宋老師,你看!】
二妮擼起袖子,露出了她竹節般的小手臂。
【我就很聽話。】
她一臉驕傲,
我頭皮發麻愣在原地,
印入眼簾的,是小手臂上層層疊疊的淤青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