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漸暖,蕭雲烈和白婉沁的婚期臨近,府內已陸續布置了起來。
大紅的掛飾與喜字,為向來冷肅的將軍府平添了幾分溫暖與喜慶。
期間,來拜訪蕭雲烈的人很多,他忙得不可開交,隻偶爾騰出餘閑來我院子。
我不太在意,趁此慢慢收拾行囊。
族內已回信,會派人來接我。
巧合的是,約好啟程的日子,正是下月初十,白婉沁和蕭雲烈的大婚之日。
想來是上天垂憐,讓我在這日同時得以解脫離去。
這一日,府中又來了諸多賓客,蕭雲烈忙於在前廳宴請賓客。
我在自己院落鋪上紙箋,提筆寫下——
《與君別》
......
寫罷,我把它放入羌笛的小木閘裏,仔細藏好。
看了看日頭還早,我決定單獨去見一見蕭老夫人,同她說我決定回凰族的
對這位疼我愛我的長輩,我無法也不能不告而別。
然而剛出院子,就見到侍女小玉獨自一人提著好幾籠食盒,艱難地向前廳走去。
最近將軍府事多人手緊,我急忙上前,接過小玉手中的食盒,“我同你一起。”
蕭雲烈在前線的日子,府中節衣縮食,上上下下都是這麼扶持過來的。
小玉朝我感激一笑。
到了前廳,所見都是陌生的臉孔,不過看服飾,想是蕭雲烈在塞北新交的兄弟。
蕭雲烈見到我很是詫異,“南枝,你怎麼來了?這些活讓下人來就好了!”
聞言,他身旁一個紮著滿頭辮子的粗獷男人朝我看來,仔細打量我,大咧咧道:“她就是薑南枝啊!你的將軍夫人,久仰久仰!”
話雖如此,他卻坐著未動,眼裏閃過不屑。
我也不在意,放下食盒福身離去。
結果走到半道上,卻見侍女秋荷提著兩壇酒蹣跚走來......
我有些無奈。
算了,幫一回也是幫,幫二回也是幫了。
正要步入前廳時,卻聽見裏麵傳來粗獷的聲音,是那個辮子男。
“我就看不慣薑南枝那副嬌滴滴的樣子,我們的戰士在前線浴血奮戰,她們這些婦人卻在後方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玩弄些內宅的勾心鬥角之術!”
“我看呐!還是咱婉沁妹子好啊!要我說,做妾真是委屈她了!”
大廳裏先是沉默,然後響起此起彼伏的大聲叫好和附和聲。
接著是蕭雲烈的斥責聲:“紮木!休得胡說!”
要邁入前廳的步子瞬間變得沉重如鐵,怎麼也邁不動了。
迎著秋荷擔心的目光,我勉強搖了搖頭,把酒壇交給她,示意她先進去。
我回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心裏既委屈又難過。
他憑什麼這麼評判婦人?
心裏升騰起無名的怒火。
我攥緊拳頭,旋風般轉過身,大步走回前廳,一直走到紮木麵前。
我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紮木,環視所有人,一字一頓冷冷說道:
“背後論婦人長短,亦非大丈夫所為。”
大廳裏落針可聞。
紮木臉色一變,先是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漲成了豬肝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前廳出來後,我心中的鬱氣總算散了。
正要接著去找老夫人,一個小廝急急忙忙朝我奔了過來,一臉焦急:
“南枝姑娘!快隨我來!老夫人在水榭等你!”
“老夫人她,她!總之姑娘快隨我來!”
我吃了一驚,急忙追在小廝身後。
著急忙慌趕到水榭,靜悄悄的,四周並無老夫人的身影。
那帶路的小廝不知何時轉到了我身後。
我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急忙回身問他:
“老夫人她——”
可來不及了,背後猛地傳來一股巨力。
我一個踉蹌,從高高的水榭,跌入了初融的冰冷湖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