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寧?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當時我隻覺我醉得產生了幻覺。
酒精上頭,我委屈癟嘴,大膽伸手捧著孟禎的臉,哭出了聲。
“孟禎?”
“我居然抱到了孟禎......明明我都打算放棄你了,你怎麼又來了?”
孟禎身子一顫。
他想推開我,我卻將他抱得更緊。
“我好不容易把我喜歡你說出口,你怎麼就......就不談戀愛了呢,一點點的機會都不給我。”
這夜我不知道說了多少,可當後來我清醒了,卻依稀記得。
月色下孟禎抱著我,配合我的無理取鬧和耍賴,一遍遍哄著我:“別哭了,都聽你的。”
我不敢在孟禎麵前出現,忽視他發來的消息。
某日我下課後,孟禎卻忽然出現,將我攔在教學樓下。
“沈如寧,你在躲我?”
我別開眼,憋了半天沒找到借口。
孟禎卻直白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忘了嗎?”
“你說你很喜歡我,問我願不願意在一起試試,我答應了。”
我猛地看向他,驚異到一時無措。
孟禎見我不說話,眼神微斂,又恢複了那慣有的冷淡。
“看來是你喝醉的胡話,我不該當真的,打擾了。”
他作勢要離開,我連忙攔住他。
“別走!孟禎!”
“我可以!”
我抖著聲音,全身繃緊。
孟禎伸手與我十指相扣:“謝謝你給我機會。”
頃刻間,我的心裏像被打翻了蜜罐,甜水咕嚕嚕地冒出來。
我激動地撲進他的懷中,鼻尖浸滿青年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
“如寧?”
師兄見我失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哦,對了,師兄,今天我有急事,下午想請半天假。”
“如果到時候又有殘骸送來,我會很快趕回來。”
師兄微蹙眉,卻也沒有多問:“好。”
今天是12月8日,是孟禎媽媽的忌日,五年前,她自殺身亡。
我要去祭奠她。
走出市局時,外麵陰沉沉一片,明明是下午兩點,卻仿佛夜幕提前降臨。
我去喪葬用品店買了紙錢和香,坐著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又繞了路來到一處隱蔽的烈士陵園。
在辦理完重重手續後,門衛疑惑道:“今年怎麼隻有沈法醫一個人來?小孟沒來嗎?”
我也不解,按理說往年她都會與我一起。
可剛才我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
“可能局裏忙,晚些時候來。”
孟棠當年也報考了警校,如今在市局裏當著女警。
我繞過老榕樹,走過小路,最終來到了一處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落名字,就連子孫名處也是空白。
這裏是孟家父母的合葬墓。
墓園很安靜,我駐足許久,一句話也沒說。
那位會溫柔喚我“阿寧”的女人,在我的記憶裏,反倒越來越清晰。
她總說:“遇見阿寧,是我們孟禎的福氣。”
孟阿姨待我如親女兒,總期盼著我和孟禎畢業就結婚。
她時常都是溫柔地笑著,可我覺著,她的眉間總有化不開的愁緒,常獨自坐在搖椅上,一發呆就是一下午。
五年前冬天,我們三人商量著,趁著周末坐飛機悄悄回家,給孟阿姨過生日。
可當推開那扇門。
就見孟阿姨躺在搖椅上,像睡著了一樣,再也沒醒來,地上有一瓶空了的安眠藥。
瘦瘦小小的女人,最終被裝進了一個小小的方盒子。
孟禎紅著眼捧著骨灰盒,我和孟棠撕心裂肺地哭著。
兄妹倆說:“她等了二十年,決定去找爸爸團聚了。”